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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渾身浴血地倒在山雪之上,只看得見頭頂交錯的樹枝。每根樹枝都有如厲鬼的長甲,每次眨眼,那些長甲似乎都離他更近了些。

可長甲到底沒有朝著他而來,或許是因為楊心問那時已經習慣了幻象中的死亡。

所以他在下一個眨眼後看到的並非自己的死狀,而是那每棵樹頂都串了一個人,而且是同一個人。

有的是被穿刺了胸膛,有的是被洞穿了腹部,有的甚至是被頂了肩膀,大半個人似乎都要掉下來了。

那人的外袍漆黑,多少血都看不太出來,身體單薄,像片紙人隨著山風飄蕩著。

瀕死的大蟲躺在地上,望著頭頂的群屍穿枝,過了許久才輕輕地「啊」了一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驚叫劃破了寂靜的夜晚,馬匹猛地抬起前足,車身震顫。

楊心問站起身來,看到那馬車夫已經屁滾尿流地從車轅上滾了下去,在冰冷的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後撤,似是想站起來的,可惜地太滑,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法直起身來。

邵長澤掀開了車簾。

剛要詢問「怎麼了?」,便見他面前的大道上有幾塊東西。車前的掛燈只能照亮些許,那火光將光暗極銳利地分割出來,雪水倒映出了刺眼的亮度。

他看到了一個長條的東西,初時還不大分辨得出來,因為這個形狀著實詭異。長條物的左端看著像是手,右端似也是人手,中間有個圓形的突起,很像人的頭頂。

那是個人平舉著手的姿勢。

只是從腋以下的部分悉數不翼而飛。

第116章 未曉夜

車夫的驚叫已經如一聲號喪的嗩吶般刺穿了整個長街, 而邵長澤的尖叫則慢了許多。

當他終於張了張嘴,後知後覺自己該嚎一嗓子時,一個提燈人已經走了過來, 腰間的銅鑼璫響,手上的燈籠明滅不定。

那提燈人看著身形異常年輕,身上的雲紋青袍似有些過於寬大了, 窄口的袖子他還得用手撈一撈, 另一隻手執燈, 那火光透不過他斗笠上的黑紗, 只能朦朧描摹出一個側臉的輪廓。

「大人。」那提燈士開口道,「煩請下車吧。」

邵長澤正在驚慌之中,並未注意這提燈士儼然如少年般的清亮音色, 只是訥訥地應了, 忙下了車。地上路滑,他下來時險些摔個四腳朝天,那提燈士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他也不記得要道謝了, 只是雙腿打著抖,瘦伶伶的身子像條掛麵樣的在寒風裡飄零。

「那、那是什麼——」

「是屍塊。」提燈士好心告訴他。

邵長澤當然看得出來是屍塊。

提燈士走到那屍塊前蹲了下來, 將燈湊近了些。

死者是個青年男子, 約莫二十七八, 自腋下被橫刀斬斷, 只剩兩條在身側平舉的手, 以及與其相連的頭頸肩部分。屍體僵硬蒼白, 不見屍斑, 也聞不到臭味, 像是在雪裡冷藏過再挖出來的凍屍, 臉上只剩左眼,右眼珠不翼而飛。

邵長澤見那提燈士的手已經在屍塊上亂摸了,忍不住心驚道:「小兄弟小心,這屍塊不同尋常,怕是有邪魔氣附在上面啊!」

提燈士點點頭:「確實有。」

邵長澤:這小兄弟這般處事不驚,倒顯得我一驚一查德很沒面子。

他想了想,看向那提燈士腰間的銅鑼,忽而神色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開口道:「那邪魔可還在附近?」

提燈士忽然抬起頭看了看主街邊的茶樓:「還有點味兒,但是不在了。」

「那——可是這一代的提燈士里有、有可疑之人?」

黑紗動了動,邵長澤感到這人似乎目光銳利地掃了他一眼:「此話怎講?」

邵長澤:「小兄弟遲遲不敲殺邪鑼,難道不是怕打草驚蛇?」

「……」提燈士沉默片刻,隨即從腰上取下了鑼來,用力一敲。

那帶著天音罡勁之風的鑼聲在夜裡飛盪出去,敲得邵長澤渾身一顫,接著就聽那提燈士語氣淡淡道:「我忘了。」

邵長澤:「……」

邵長澤:我方才究竟為何覺得此子有高人之風?

殺邪鑼沒有殺邪的作用,但鑼面上刻有傳音陣,一個響了,有著相同傳音陣的殺邪鑼便也會跟著震顫。沒一會兒便見三四個提燈士匆匆趕來,其中一個斗笠上綴著白紗而非黑紗,腰上配金鑼,這便是附近寮所的司晨,邵長澤只曉得他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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