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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心問晃晃悠悠轉到陳安道旁邊,盲人摸象樣的伸出手。

碰到了人才發現,陳安道渾身冷汗, 人跟被從水裡撈出來樣的,又涼又濕, 像團泡了水的棉花樣的被風吹得發抖。

讓他一碰, 竟像是方才睡著了, 這會兒才悠悠轉醒, 狀若無事地回握住了楊心問的手, 自以為平靜道:「此地不宜久留, 霧淩峰現下才最是緊要。」

他想借著楊心問的手站起來, 才站起來了一半, 楊心問卻忽然把手往下放。

陳安道憑自己根本站不住, 立馬就跟著往下跌,眼看著要雙膝跪地,楊心問又忽而出手把他撈回來。

他比楊心問高不少,被這麼摟著還是彎著腰的姿勢,格外彆扭,而且因為腿軟站不直,全靠楊心問的胳膊才沒倒下去,叫他難堪又心驚。

「……你做什麼?」陳安道勉力想靠自己站端正了,未果。

楊心問假笑一聲:「我什麼也沒做呀,師兄,眼下刻不容緩,我們快些去吧。」

他說著便佯裝要抽手轉身,陳安道面色一白,轉頭想去找自己的烏木杖,卻發現楊心問比他手更快,先一步拿起了那文人杖背在身後,假惺惺道:「這東西我幫師兄拿。」

這便是非要作弄他的意思了。

陳安道冷下了臉來。

雨幕已經追到了霽淩峰上,他們所在的地方不剩幾棵樹。

楊心問用那根烏木杖在背後畫陣隔了雨水,淺淡的金光罩在陳安道身上,他自己卻有意淋了些雨,像是想借著那雨水沖洗掉身上的血腥氣。

可惜他那袍子著實沒救了,再怎麼冷風冷雨地沖刷也沒用。

山雨急促,還帶著紛沓而至的草腥。楊心問本就挽得隨意的頭髮眼下又散得差不多,濕漉漉地附在被淋得發透的衣衫上。

分明是他在作弄人,卻又很會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壞事是他做的,委屈好像也是他受的。

陳安道終於自這雨幕間的靜默里,品出了楊心問收斂的怒意。

「……反噬乃是意料之外的事。」他柔下了聲來,跟楊心問講道理,「你不能這樣跟我亂發脾氣。」

他見楊心問依舊不動,已是覺得有些不對,連忙抬眼去看楊心問的眉心,那靈台間卻是隱隱有煞氣翻湧。

怪不得這樣陰晴不定。

陳安道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辦了,他家無幼弟小侄,又沒到當爹的年紀,哪裡有什麼哄人的本領。前前後後攏共也就哄過這麼一個師弟,偏偏就這一人還這麼不好哄。

「你……」陳安道不惦記著靠自己站直的事兒,豁出去了,乾脆全身卸了力,跟個癱子樣的落在楊心問懷裡。

楊心問的陣法學得一般,沒法再這麼精準地只叫自己淋雨,只能不情不願地也攏了進來,一手托著人,一手把著腰,跟抱孩子樣的抱著陳安道。

這詭異的姿勢似乎的確能叫他心情好些,終於肯說話了:「我那麼聽你話,打滾都躲著石頭怕被硌到。師兄倒是了不起,一上來就現學現賣一個惡咒和神仙鬥法,好威風,好能耐。」

聽說民間的小孩兒都喜歡爭當別人的爹爹爺爺,陳安道很難理解,但看楊心問被這姿勢取悅了的模樣,約莫是確有其事的。

只是這姿勢臊得他抬不起頭,還得好聲好氣道:「當時沒有旁的辦法。」

楊心問那眼開始看得清東西了,第一件事就是極凌厲地看向陳安道,仿佛自己占了大道理那樣:「你對付我的辦法那麼多,怎麼那時就沒有辦法了?若非他死得快,你再被反噬個一時三刻的,還要不要活了!」

他嗓門大,自雨中也能飄遠去。那邊的姚垣慕讓姚不聞的藤蔓支了起來,和春時柳護著的那堆人傀放到了一起。

他本是很不願意跟這群活死人待在一起的,還想再問問那天劫是怎麼回事,可剛一探頭,發現楊大哥正極其威嚴地以下犯上,立馬非禮勿視地縮回去,和那堆缺胳膊短腿的玩意兒安穩地待在一塊。

餘光瞥見姚不聞呆滯地看著那邊,還好心提醒道:「大長老,你別盯著看,楊大哥現在心情不好,小心他罵你。」

姚不聞本來還支了個避水訣,現下呆愣著,給忘了,立馬成了個落湯雞。他只覺得眼前這一幕何其詭異,以他近百歲的閱歷也沒瞧明白這是個什麼意思,以他對陳安道十五年來了解,更是不理解陳安道怎麼會允許這樣不端的行為。

他方才見夏聽荷魂飛魄散之時的愴然被踢飛,眼下腦袋空空,好像蛇毒都要壓不住了,半晌擰過頭,就當自己被蛇毒毒出了幻覺。

可那邊的人聲還在穿透幻覺的謊言而來。

「你是要同我私奔的!你怎麼能這樣不管不顧!」楊心問驟然仰起頭,死死地盯著陳安道質問。

什麼胡話,怎麼就成私奔了?陳安道的臉不知不覺燒了起來,他們兩人怎麼能跟這樣的字眼扯上關係?

可他又不能在這個檔口上說「我不與你私奔」,楊心問什麼也不明白,他說這兩字是必然是沒有別的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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