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使面色驟變,立馬控起他那斷劍要刺。楊心問早防著他這一手,以腳踝上的藤蔓為軸盪出橫劍盪出一圈,數道劍氣飛出打散了那斷劍陣,劍陣一散,碎片立馬被吸進那裂口之中。
「放肆!」那神使臉上終於再不見自得,憤恨與驚懼一齊湧上,「你還我的劍!」
姚垣慕被他這聲里的威壓嚇得雙膝跪地,但手上依舊放肆,渾身靈力如湍流般朝著那裂口涌去。
那被掏出來的五臟六腑愈發狂躁地跳動著,鮮紅的心臟很快就成了豬肝色,開始發黑髮紫,而那裂口漸大,風口下的楊心問卻能感到吸力已經在減緩。
神使口中吐血不止,只有那隻瘋狂的獨眼似還無知無覺,凜然看著眼前幾個老弱病殘。
「楊、楊大哥……」姚垣慕好像身體被掏空了還得往外擠,面如土色,「什麼時候才——」
「給我撐住了!」楊心問厲喝,忽而切了腳上的藤蔓,驟然上升時伸手勒住了那神使本就搖搖欲墜的頭顱。
他兩手一擰,那頭立馬「咔嗒」一身頸骨斷裂,而那扭過去的頭卻還慢慢抬起,與他在咫尺間對視。
兩方都剝去了陰陽怪氣的偽裝,如兩隻妖獸般貪婪又暴戾,自然的法則只有吃與被吃,沒有人打算就此退卻。
而今日是獨虎遇群狼。
楊心問無聲說道:你敗了。
狂跳的五臟終於支撐不住,猛地爆裂開來,骯髒的血塊橫飛,楊心問感受著兩臂間的軀體無力了起來。
神使的靈力終於散盡,那早就不成人形的軀體退後了幾步,又慢慢地轉圈,像是想找准被擰斷的腦袋的位置。楊心問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退後觀察。
芥子人間緩緩消失,霽淩峰山間樹海像是被巨獸生吞了一大口。
上方的視野豁然開朗,慘澹的月光落了下來,卻又很快隱沒在烏雲間。山雨欲來,風停樹不止,而那那時隱時現的月亮竟敢這般圓滿,像是諷刺那一家團聚的願景,歌頌恨別離時卻這樣張揚。
神使仰望著那圓月,嚴格來說是他的腦袋只能保持著這樣的角度。
遠處的霧淩峰上已傳來了雨聲。
這山雨翻山越嶺而來,由遠及近,如一群匆匆趕來的精。
他成了她,望著從天而降的雨,忽而想起了雨打荷葉的聲音。
時已初秋,她卻仿佛置身盛夏。
琴曲伴蕭音,雨打蓮荷,如銀珠墜地,是世間最昂貴又最詩意的樂曲。
她那席露一朝,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害得她今時今日要受這般苦楚。
「我想起來了。」她的聲音只有微弱的氣音,「那不是你的構想……也不是前輩的構想。」
姚不聞並不知發生了什麼,可聽著那熟悉的語氣,竟一時落下淚來。
「我本希望後人提起我輩,只是庸碌無能,而非異想天開。」夏聽荷輕輕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可師父錯了,時夏也錯了……我們都錯了。」
悶雷滾滾,分明烏雲尚未飄來,天空卻乍然一亮。
九道雷霆齊發,衝著夏聽荷直追而來——
竟是天劫至!
「從最開始這一切原不過徒勞二字。」她笑著,可怖的臉上被那刺眼的光照亮。
「不聞,不要再走我們的舊路了。」
第93章 知慕少艾
天劫來得突如其來, 在場的要不靈力耗盡,要不意識不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九道落雷將那神使的身軀劈成了灰燼。
「什、什麼東西……」
姚垣慕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現在連抬根手指的氣力都欠奉,胖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萌生了減重的想法,不然連站都站不起來。
神使方才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 天劫並非尋常雷電, 數為九, 聲光同時, 落地不偏不倚,只取逆天而行之物,目標一碎, 天雷止息。
可是夏聽荷做了什麼忤逆天道的事?
「被請下來對我們打打殺殺的時候倒是不見天雷。」楊心問方才離雷最近, 眼前被閃得暈。好在這一片都被芥子人間給吸成了平地,他走路不至於被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