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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倒轉,離坎相反。

歲時倒置,天地不辨,此間即彼間,天涯共此時。

第一次的歲虛陣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師父第一次被歲虛陣攻擊時只留下了那惡咒,卻並未被拖進陣中。

「此間既彼間……」陳安道再等不了,焦急地衝著楊心問的手腕咬了下去!

他和楊心問同時一聲驚叫。到底是和深淵交易過的心魄,楊心問讓這一激便回了神,還沒品出他二人眼下姿勢的尷尬,便聽陳安道急道:「那是落在師父身上的歲虛陣!」

「什麼?」

「那是天涯咒,他們借天涯咒將歲虛陣刻在了師父受傷。」陳安道推開他,狼狽地站起身來,「他們讓師父在霧淩峰上起了歲虛陣!」

楊心問愣道:「你說慢點……」

「富寧鎮的昭那將變成霧淩峰上的昭雪。」陳安道的臉上亦是壓不住的驚慌,「以師父的靈力起的歲虛陣,整個浮圖嶺——甚至更多的人都將被卷進其中。」

李正德此生值得昭雪的只有一件事。

山腳下,浮圖嶺的人紛紛抬起了頭。

推著板車的菜農納悶道:「今個兒的臨淵宗真熱鬧。」

「可不是,往年弟子大選可沒這陣仗。」糖水鋪子的老闆娘打著扇,奇道,「恁說,要年年有這熱鬧看,咱這生意是不是還能更好?」

「我覺得有戲。」

「誒,是吧,我也覺得成。」老闆娘信口說笑著,卻忽而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菜農忽然沒了,卻成了個一瘸一拐的麻子,那麻子衣著襤褸,彎腰駝背的,是叫人一眼就生不出好感的那種人,可若細細看,卻發現他其實挺高大,面容也該是英俊的,只是那張臉上不見半點神采,只有叫人噁心的陰鶩和市儈。

那板車也不見了,變成一路人,那些人個個神色呆滯,腳戴鐐銬,如被騸了的豬玀那樣乖巧地往前慢慢走著。

「麻瘸子,這隊是最後一批了。」一人湊到那瘸子身邊,小聲道,「這障眼法靠譜不?」

「神仙的幻象術,你說呢。」瘸子嘴裡咬著杆煙,聞言笑了笑,露出了他一口黃牙,「便是巨嘯境的來,乍一眼也覺得不過是一列機巧傀儡。」

「這樣倉促,還是謹慎點好。」

「哼,他們世家自個兒出了岔子,把日子提前了這許多。」瘸子吐了口煙,陰陽怪氣道,「這一次要這麼多人,出了事兒也得他們自己擔著。」

「什麼岔子?」那人奇道。

「說是容器出了問題。」瘸子聳了聳肩,「唉,關我們什麼事呢,走著吧。」

他們歇息完了,便領著那一路人接著往前走。

好奇怪。老闆娘看著他們和那一路的人,此時才發現那菜農就站在她身邊,同樣茫然地看著那一路人。

一種莫名的悸動在她胸腔里震盪,她望向了那一隊如臨刑豬仔一般的人,又順著他們走的方向,看向了臨淵宗,看向了那此生可望不可即的仙門。

那群山之間似有一股劃不開的仇怨,沖她喊著自己的悲苦,自己的苦恨。

叫她幾乎落下淚來。

她放下了自己的扇,站起身來,卻是朝著那白玉階而去。

她怎能上仙門?

她怎敢上仙門?

可她還是踏上了那白玉階。不只是她,運貨的走販,擺攤的菜農,棺材鋪的老闆,紙紮店的夥計——就連那連日來神神叨叨的酒鋪掌柜也跟了上來。

他們追著舊日的虛影拾階而上。

去看那一場天涯共此時的奇冤昭雪。

第90章 圖窮

李正德是個識時務的人。

雖然只是自以為的。

他看著關華悅打開了香爐的頂蓋, 裡面燒著黑瞅瞅又發點黃的球狀玩意兒,他認不得那是什麼,但關華悅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南山雲雀卵……」

李正德剛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便見葉珉又拿出了一片其貌不揚的葉子,單指按在了桌上,仿佛在瞬間按住了關華悅和李稜的頸骨, 叫他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心青葉的藥效在聞過南山雲雀卵之後更佳。」葉珉笑道, 「幾位來得及救我嗎?」

「葉珉!你不要胡鬧!」關華悅一邊裝作大驚失色的樣子一邊從袖子裡落出兩根針來, 她的起手最為隱秘, 「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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