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斟酌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實不相瞞,我等正在追查一宗失蹤案,一路查到了這裡,遇到了這兩個人犯。但此地荒涼無人,再往東則是季家和長明宗地界,斷沒有他們能下手的婦孺。我們實在不解,他們為何會來此地?」
「此地確實不算繁鬧,但如何算得上荒涼無——」楊心問只覺一陣寒意湧上脖頸。
他猛地回頭。
漆黑的大廳空無一人,陳舊腐朽的幾張桌椅散亂地擺在大廳之中,角落裡遍布蛛網苔蘚,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一股陳年霉變的陰濕氣味。
上方懸掛的牌匾上「迎來送往」幾個字已模糊不清,唯有香台上供奉的佛陀像乾淨如初,隔著深沉的黑暗衝著他們微笑。
第24章 舊案
「我名顏為生, 這位是長明宗大長老的孫子,葉承楣。我們二人都是長明宗的弟子,在山上偶然聽聞了這一片常年發生奇異的失蹤案, 便決意下山徹查此事。剛一下山,便瞧見了這行跡詭異的二人。」
「怎麼個行跡詭異法?」
「他們二人走在荒無人煙的廢鎮之中,卻時不時駐足言語, 或古怪微笑, 後來進了這廢屋後, 更是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大放闕詞, 說些貶低我宗門的事。」顏為生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覷著葉承楣的臉色,「承楣有意詐他們, 便佯裝拂袖而去, 實則藏在不遠處的巷子裡埋伏。待他們出來之後,便跟在他們身後,一路追到了小樹林。」
「然後呢?」
「然後他們又開始犯癔症,承楣等不及了, 便上去將其捉拿。一番逼問後,那人說自己的包裹里有和牙婆交易的帳冊, 我們便綁著他回來取。而後, 便是如今這幅樣子了……道、道友——我覺得他們快不行了!」
顏為生膽怯地看著楊心問, 而楊心問正一手一個地將那兩個大漢的頭按在水裡。
「要、要叫醒他們的話, 還有別的方法……」
「他們已經醒了。」楊心問將二人又拎了出來, 沒過多久又按了回去。
以此重複了四五遍, 又抓著二人的頭髮, 讓他們的鼻尖幾乎觸碰到水面, 「總得找辦法叫醒裝睡的人。」
獨眼大漢最先撐不住, 第一次時便已經嗆水嗆得厲害,偏偏眼皮死也不開,這會兒猛地抬起頭告饒道:「好漢、好漢饒命,我醒了,我真的已經醒了!」
見獨眼的露餡了,另一個也只能睜開眼,一言不發地跪在他們面前。
「叫醒了幹什麼?」葉承楣靠在水池邊的柱子上,「這兩人都犯著癔症,問也問不出什麼名堂。」
楊心問沒接話,轉頭衝著陳安道笑。
誰知陳安道瞧也不瞧他,徑直走到這二人面前,伸手在長髯大漢的額頭上虛空畫了兩筆,口中低吟一句。
他語氣平淡地開口道:「做人牙子的行當有多久了?」
那大漢神色恍惚,慢慢回話:「有、有十幾年了吧……」
「來這幹什麼的?」
「跟咱們交接的人說,這次就到朗道山腳做賣賣,這裡人少,做起買賣來比較安全。」
葉承楣愣神道:「這是什麼歪門——」
楊心問已經斜眼看過來,表情似笑非笑,很是不友善。
顏為生忙捂住他的嘴,生怕這棒槌口出狂言惹怒了這二人。
可楊心問這會兒倒不是因為這生氣,而是心裡納悶陳安道方才為何不理他。
莫說理他,連看也不看他。
難道是起床氣?
「跟你們交接的人是誰?」陳安道沒有理睬他們三人的暗潮湧動,繼續問道。
「瘸、瘸子……」
「沒有姓名嗎?」
「沒有,道上就管他叫麻瘸子,臉上有麻子腿又瘸,一說這名號,大家都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