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宮娥在清掃積雪,趙阿玉緩緩走在路上,雖然已經極力小心了,但是在一個上台階的時候,還是摔了一跤。手按在地上,下巴磕在台階邊緣。
她來不及爬起來,只能用手捂著下巴。旁邊有宮娥看見了,連忙過來扶她。她一手捂著下巴,另一隻手沖她們擺了擺,意思是不要緊。
宮娥將她攙起來後,趙阿玉就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個拐角,見沒有人了,才把手拿下來。手掌攤開來,看見掌心有些血漬。
她用手指摸了摸,下巴好像磕破了,流了血,有些疼。她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擦了擦,發現血好像流不乾淨,便將帕子按在那裡。
趙阿玉進了藏書閣,從架子上拿出那本《蟲語》,然後坐在地上,背倚著高高的書架。那本書被她擱在腿上,趙阿玉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封面。
終於似下定決心重新翻開到那一頁,她跳過那段話,直接往下看,可是下面已經是另一種蟲的介紹。她卻不死心,用手指一字字一行行的划過,生怕自己眼瞎,漏掉一些細節。
終於,在這頁紙的尾頁,發現了一行細小的注釋。瀅,冬眠夏明,春秋昏沉。
趙阿玉將書頁合上,閉上眼睛,仰著頭靠在書架上。
怪不得入冬以後,耳後的印記不再生長。怪不得之前在聽雨樓,陸祉勻欲言又止。他們早算好了時間,就等著按步實施。
她隱約記得,宮中兵變好像是在夏天。夏天的話……如果陸祉勻成功了,他會來接自己嗎?在他原本的計劃中,還會有自己嗎?
趙阿玉腦中不斷閃過一些畫面,最後只化作一個吻。她睜開眼睛,試著忘記那個場景。
她想,這陰影太大了,以後估計都不能找男朋友了。因為有被害妄想症,被親一口都懷疑別人要毒死她。
趙阿玉將書合上,重新放回原處。在書閣逛了一圈,然後她在一個多寶架上找到一塊琉璃石。
踮著腳將臉湊過去,就看到下巴上一道傷口,半截小指那般長。傷痕很短,就是有些深。紅黑的血凝在下巴上,讓她看起來像剛吃了人沒來得及擦嘴。趙阿玉怕嚇到別人,只好拿帕子作掩唇模樣出了藏書閣。
本來是要馬上回屋的,但是經過花園的時候,看到涼亭里有兩道身影。其實也不是好奇,就是那身影太扎眼,杏紅的斗篷躍入眼底,趙阿玉忍不住就挑頭去看。
雖然隔的遠,但是單憑那一抹亮紅的背影,趙阿玉一眼就看出來來人是寧惜文。
不是說不讓他和她聯姻嗎?怎麼搞半天,他沒聽懂自己的意思?阿玉暗自腹誹著,然後腳下就忍不住往那邊挪,她想知道,他都有什麼計劃。
趙阿玉貓著腰悄悄走上前,躲在一棵冬青後面。冬青像傘一樣的撐開,粗密的枝葉將她的身體完全遮住。但是離的太遠了,聽不清,她又不敢離的太近,只能張著耳朵干著急。
涼亭周圍兩丈內視野開闊,未種一棵樹一朵花。趙阿玉就是想躲都沒地兒躲。若想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她覺得自己得走到他們跟前才行。不過那就不是偷聽了,叫傾聽。
趙阿玉最後無法,只好放棄。剛好下巴有點疼,得趕緊回去擦個藥。
她那一下摔的有些猛,傷口比她想的要嚴重。不過也好在只是磕到了下巴,萬一磕到牙齒,摔個滿嘴血的,嚇人不說,這古代還不好補牙,她可不想給自己整一口大金牙。
回去後她用水擦拭乾淨傷口,然後抹了些傷藥就好了。因為傷在下巴上,也不好包紮,索性她就放著不管了。
如此過了幾日,趙阿玉實在是擔心宇文亦真的會娶寧惜文。按照時間算下來,也就是開春的事兒。想來也沒幾天了,估摸著這些日子在培養感情吧!
趙阿玉想到這些便不放心,時不時就在外邊溜達,有意無意地總是會經過他的寢殿。她本想著要是再見到寧惜文,就再提醒他一遍。
可惜寧惜文沒等到,倒是等到了爾芙。看見爾芙的時候,趙阿玉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又哪裡病了。後來一想,不對,她是來找宇文亦的,不是找自己的。
她找宇文亦有什麼事啊?難道發現給淑妃下蠱的人,先來報告宇文亦?趙阿玉心裡有疑惑,便跟了上去。這次她沒有從大門進,因為想著他們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羽林衛肯定不會讓她進去的。
趙阿玉偷偷繞著宮殿轉了一圈,發現有一扇窗外長了一片梅林。開滿了花的樹枝生長延伸至窗台,仿佛一開窗就能鑽進屋裡,熏的滿屋子清香。
她憤憤地想,這個宇文亦,自己長了一大片的花樹,卻硬要將她院子裡的唯一一棵連根剷除。按他花粉熏人的說法,早該被活活熏死了。果然是小人之心!
趙阿玉一邊暗暗咒罵,一邊悄悄潛到窗下,然後用手指輕輕點著窗戶向內推開一點點。這個窗戶有些高,剛好到她脖子。她就這樣頭上頂了幾串花枝,用手扒著窗台,耳朵貼在窗戶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