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宇文亦聽完後淡淡問道。
「然後?」趙阿玉心想,他問這句話,是聽懂還是沒聽懂?
她盯著宇文亦看了會兒,發現他眼底一片清明。於是心裡豁然開朗,想來他應該是聽明白了!她便直接開口,「然後就是,殿下千萬不要娶寧惜文。雖說寧惜文是執慎將軍的掌上明珠,可是這不代表殿下娶了她,就能得到那一半兵權了。現在是緊要關頭,皇上猜忌心起。殿下若這個時候跟將軍聯姻,皇上只會覺得你心懷不軌。殿下你再得沉住氣,等晉王失了皇上的信任,收了他手裡的兵權,這個時候你再去討個好,不是事半功倍?」
「所以……你是不要我娶寧惜文?」宇文亦聽她說了半天,然後總結道。
「嗯!」趙阿玉用力一點頭。
宇文亦見趙阿玉如此大方地承認了,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瞬,然後轉身走了。跨出殿門的那一刻,嘴角有隱隱笑意。
趙阿玉看著宇文亦二話不說就走了,心想,他到底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啊?
☆、轉機
爾芙背著藥箱住進來的時候,阿玉沒有太驚訝。畢竟宇文亦在某些方面總是有求必應,除了她要出宮這件事。
爾芙被安排在偏殿,並沒有跟她一個屋。不過也夠了,走幾步就到,想說話也方便。
趙阿玉的病其實是小病,不過就是歲除那晚被凍著了,有些咳嗽。早就該好了,卻一直拖了半個多月。前期是因為下雪,天氣驟冷,加上她自己貪玩心起,就一直好不透徹。後期卻是她故意的。
只要一直拖著,爾芙就會一直住在這兒。
某一天清晨雪停了,阿玉打開門,看到滿眼的連天堆雪,天地一色,感嘆風景如畫。
在院子裡溜了兩圈,腳踩著厚厚的雪,鞋子被沒到腳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有一下跑快了,腳還沒拔得出來另一隻腳就邁了出去,直接拐了一下跌坐在雪地上。
趙阿玉剛掙扎著要爬起來,就見爾芙從外面緩緩走進來,面色暗沉,神情凝重。爾芙是夜裡出去的,一夜未歸。如今看這神態,阿玉猜測該是宮裡出事了。
冬天的時候好像特別容易死人,而下雪的時候就適合埋人。
趙阿玉走上前去迎她,「爾芙,出什麼事了嗎?」
「宮裡出事了,有位娘娘……」爾芙神色有些恍惚,不自覺就說了出來。待意識到一旁是趙阿玉的時候,連忙改了口,「沒什麼,就是宮裡頭有人得了急症。」
「哦。」趙阿玉故作淡定地應一聲,然後眼珠轉了轉。
爾芙說有位娘娘……可是自己春寒祭那天出去,也並未聽說有誰病重。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淑妃了。她年前就病重了,如今看爾芙這慌張的模樣,想來應該是要死了。
其實宮裡頭這麼多號人,每年都有人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去世。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按理說,爾芙只是個醫女,凡事有太醫出頭,著實輪不到她什麼事。而且她一直呆在東宮,也犯不著來找她。
阿玉猜想,她如今這般緊張,只可能是一個原因,那就是整座太醫署都被牽連在內了。而整座太醫署都被降罪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能讓他們束手無策的病情……趙阿玉想到自己身體裡的那隻瀅。爾芙替自己診了那麼多次脈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下午的時候,阿玉去藏書閣找書。她熟稔的爬到四樓,找到中間那列書架,然後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準確地抽出了其中的一本。手緩緩撫上書面,指尖一點一點描摹著封面上那兩個黑色的大字,「蟲語」。
趙阿玉就這麼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那本書,始終沒有再翻開它的勇氣。她想了想,還是放了回去,然後抽出了一旁的書,書名叫《蠱心》。看這名字,趙阿玉就知道裡面寫的什麼,一翻開,果然各種奇形怪狀的動物躍然紙上。她看了一眼,連忙合上。口中喃喃自語,「這圖太瘮人了!」
她在藏書閣轉了一圈,又挑了一些關於治病救人的書,然後一起抱了回去。半路遇到了阿舒,她本想上前打個招呼,可是阿舒好像沒看見她,徑直走過。
阿舒走去的方向是宇文亦的寢殿,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阿玉歪頭想了會兒。然後她就明白,為什麼阿舒要裝作沒看見自己了。
她生氣了,生阿玉的氣。因為歲除那一晚,宇文亦留宿在自己的殿裡,她自然會以為宇文亦跟自己發生了什麼。而阿舒是宇文亦的寶林,是他唯一的妾室,宇文亦將她娶進門這麼久,都沒跟她發生點什麼,她自然心裡是不高興的。
趙阿玉想到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跟阿舒保證,說宇文亦只是利用她,不是真的對她好。雖然這話不假,可是現如今看來,外人都覺得他跟自己有一腿,也難怪阿舒不喜歡自己了。
可是事情已然這般了,現在也不能跟她解釋。阿玉想著,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但其實,「等以後」這三個字一旦說出口,就代表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