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宇文亦在一旁,所以那些宮娥顯得分外謹慎和小心翼翼。她們輕輕梳著她的發,剛梳起一個髻要往上綰,卻聽宇文亦悠悠開了口,「放下來。」
宮娥抓著髮髻的那隻手就那樣懸在空中,有點不知所措。還是一旁年長一些的宮娥反應快,接過那小宮娥手中的髮髻,鬆了下來。最後她們給阿玉梳了一個及其簡單的半垂髻。只是從兩鬢挑了幾縷發挽到腦後,用一支梨蕊琉璃步搖別住。
妝容方面,也是淡掃峨眉,粉黛輕點。趙阿玉本身皮膚就白,沒有必要再塗粉,只是她的臉沒有血色,看起來有些慘白。宮娥便用水化了些桃花胭脂露,輕輕映在阿玉的臉頰兩側,讓她看起來有些氣色。
有宮娥拿了唇脂過來,剛想用指尖沾一點出來,卻聽一旁宇文亦開口,「我來。」
宮娥還在發愣,然後宇文亦就直接將唇脂接了過來。他打開蓋子,用指尖輕輕沾了些,然後彎腰俯身,他伸出兩指輕輕捏著趙阿玉的下巴,讓她抬起頭正對著自己。
面面相對,不過三四寸的距離,趙阿玉都能感覺到宇文亦呼出的氣吹拂在臉上。趙阿玉低垂著眼眸,任由宇文亦幫自己上妝。
宇文亦用沾了唇脂的指腹點在阿玉的唇上,綿軟單薄的唇瓣因沾了緋桃的凝脂,像是綻開的桃花,變得嬌艷嫣然。柔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宇文亦看著粉妝玉琢的趙阿玉,有些恍惚。
他就那樣俯身看著趙阿玉,過了許久才緩緩起身。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好在這次宇文亦指間的力道不大,趙阿玉被迫仰著脖子,也不惱,只是揚起臉笑意盈盈。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趙阿玉很聰明,學的也快,這讓宇文亦很開心。有宮娥遞過來一塊濕帕子給他擦手,但是宇文亦沒有接,而是將指尖放在唇邊舔了舔。
紅潤的舌尖輕輕舔過瘦削的指腹,趙阿玉看了,只覺得那舌頭像是舔在了自己的唇上,這讓趙阿玉原本巋然不動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裂縫。趙阿玉微微僵硬的笑容看在宇文亦的眼裡,讓他有一絲莫名的得逞似得喜悅。
宇文亦占有心重,對於喜歡的,討厭的,亦或憎恨的,他都想要占有。喜歡的留在身邊寵愛,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給人家。對於討厭的或者憎恨的囚在身邊慢慢折磨,讓別人生不如死。
現在趙阿玉就是他憎恨的,他將她囚在身邊,像給自己養了一隻寵物。趙阿玉都明白,想要活的沒那麼艱辛,她只能像只寵物貓一樣學著賣乖,學著溫順,學著聽話。宇文亦享受這個過程,所以他不會將她怎麼樣,只會偶爾過來折磨一下。
穿戴好了,宇文亦便領著她出了門,宮門口有宮轎等在那裡。銀頂黃蓋紅幃八人抬轎。轎夫掀了轎簾,宇文亦往前走了一步,見趙阿玉站著不動,便回頭看她。
趙阿玉遲疑了一會兒,她今天可是隨從,隨從能坐轎子嗎?而且還是跟太子同乘一個轎子。這恐怕於理不合吧!
宇文亦見她沒反應,便朝她伸出一隻手。宇文亦耐心不多,所以趙阿玉趕在他動手之前,終究還是抬起手將手放了上去。細細的青蔥指尖搭在宇文亦寬大的掌心,宇文亦輕輕一握便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宇文亦牽著趙阿玉進了輿轎,趙阿玉挨著宇文亦坐在鋪了六層金絲軟墊的榻上。第一次跟宇文亦單獨同處一個狹窄的,雖然趙阿玉面上不動聲色,但實際上她神經都快崩斷了。
太子乘坐的輿轎比一般的轎子要大,榻上能並排坐八個人,趙阿玉很想往旁邊挪一挪,但是餘光瞥到宇文亦,趙阿玉還是忍住了。宇文亦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便故意往她身上靠了靠,挨的她更近了。
☆、傷口
龍淵劍架在趙阿玉的脖子上,薄薄一層刀刃輕輕貼著皮膚。宇文霽甚至都沒有用力,趙阿玉的脖頸處便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是把好劍!這禮物我很喜歡,謝謝大哥。」宇文霽唰一下將劍扔給了一旁的宮人,然後悠悠走回了殿上。
那宮人不知宇文霽會突然將劍扔過來,差點沒接到。等他環著臂彎抱著那把劍時,嚇的魂兒都要飛出來了。
有宮娥小碎步跑過來鄭重地接過趙阿玉手中的劍鞘,然後恭恭敬敬地退回宇文霽身後。
劍已呈上,趙阿玉便起身退下。反身回去時,身體帶起的微風輕易吹開臉側的一縷斷髮,露出耳後的一截紅色印記。
只是一剎那的事情,但是有人卻將那抹印記看的清清楚楚。
宇文晉驚疑地看著趙阿玉,但是趙阿玉已經重新站回到太子身後。他心中的疑惑便沒有辦法得到求證。
太子之後又不斷有人獻禮,來來回回好幾波人。趙阿玉站在那裡有些心不在焉,只有在聽到那個分外熟悉的聲音時,才回過神來。
宋離玥送了一支青蘿釵給宇文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東西,對於宇文霽來說,甚至是一文不值。可是就是這麼個一文不值的東西,卻讓宇文霽心花怒放。
宇文霽蹬蹬蹬跑下去接了過來,她緊緊拽著那根釵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宋離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