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沒有回話,只聽步障外清脆的一聲門響,連腳步聲都悄無蹤跡。
道歉不成,反倒將人氣跑。
這事若教起居郎如實記錄,恐怕也會落個皇后飛揚跋扈的名聲。
蕭夷光回想了方才的言語舉動,雙手捂住臉,理直氣壯,蠻來生作,幾乎是在強逼著元禎同自己親近。
就是下山搶親的山大王,其行徑也不過如此吧?
第98章
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元禎是頭犟驢,蕭夷光也得給她套上籠頭,栓回自己身邊。
更別說這人頂多算頭騾子,只有溫順拉磨的份,骨子裡就折騰不起風浪。
她並排放好兩隻鴛鴦枕,正尋思是現在就追到椒房殿,還是矜持些第二日再去,門聲響了,出走的人去而復還。
元禎背著手搖搖晃晃走回來,別過臉,輕咳一聲:「就鋪到床外沿吧。」
「喏。」
苟柔抱著床纏花金絲錦被,低頭給她鋪好,餘光瞥到皇后半露著香肩,手下的動作都比往日快了不少,剛安置好就飛也似逃出去。
別彆扭扭坐回床上,元禎躲開蕭夷光的黏糊的眼神,板起臉退了一步:「咱們可以同床,但得一人一床被子。」
若不是怕孩子出生後與自己不親近,她才不會教蕭夷光留在明光殿呢!
蕭夷光感動的泫然欲泣,捧著肚子撫摸道:「寶寶,你阿娘終於肯接納你了,雖然是兩條被子,今夜暫且忍忍,明日阿娘就把被子撤了,讓她摟著你睡,還教她給你講小老虎的故事。」
元禎:「……」
真是得寸進尺,賴上她的床就算了,還替她向寶寶答應下那麼多事。
元禎語氣冷颼颼:「寶寶又聽不到,我是講給你聽還是講給她聽。」
蕭夷光臉頰暈紅,雙眸濕漉漉的,定定望著元禎:「再委屈也不能委屈寶寶呀,臣妾可以用棉花堵住耳朵,或者陛下親自幫臣妾捂住雙耳,臣妾聽不到不要緊的。」
元禎無語,怕她再順著杆子往上爬,趕緊吹滅了燭火,摸索著上床,感覺到那溫熱的軀體越靠越近,忙劃清界限道:
「我是因為寶寶才讓你留下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晚可要安分些,不能半夜鑽到我被子裡面。」
床內的人聞言,僵了半響,又委委屈屈的縮了回去:「臣妾知道了,不會打擾陛下。」
終於能鬆口氣了,元禎暗地裡長嘆,直挺挺的躺倒在床上,剛要闔眼卻發覺不對勁。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但身上總覺得空落落的,還有點小冷。
我的被子呢?!
舉起夜明珠一看,元禎差點沒被氣笑,原來蕭夷光挪回去的時候,趁著黑暗把她的被子也勾走了,如今兩床被子緊緊挨在一起,連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她拽了拽,沒有拽動,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再這樣教我難做,我就去地上睡。」
蕭夷光聽了傷心,明明只想跟她親近親近,這人反手就將自己推開,好不近人情!
不等她催促
第二回,她主動把元禎的錦被丟了出去,又裹緊自己,面壁而睡。
看樣子風雨已經平息了。
跟蕭夷光鬥智鬥勇了半夜,元禎蓋上被子,身體立馬被軟綿綿的雲朵包裹上,眼皮也墜了只千斤墜,一直往下垂。
眨眼間,烏雲遮天蔽日,狂風大起,吹得元禎身下的雪白雲朵翻騰折騰,大有搖搖欲墜的趨勢。
不是雲在飄,而是床在動。
元禎從夢中驚起,揉著眼睛,等到眼前清明,才發現蕭夷光抖著肩膀,正瞞著她傷心的嗚咽。
小小的縮在那裡,只占據了床的一小角,像被母貓拋棄了的幼崽,哭得既委屈又隱忍。
這下就算想再將人推開,元禎都狠不下心了,她倦得睜不開眼,就把人一把摟過來,緊緊抱在懷裡撫摸。
蕭夷光哭得梨花帶雨,揪上她胸前的中衣,語調斷斷續續不成句:「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愛的人是你——」
怕她不信,蕭夷光雙臂纏上元禎的脖子,急切的落下親吻,想來表明心意和壓下心底的不安。
元禎被親得七葷八素,又反過來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疲倦得耳朵里都炸出了轟鳴:「好了,睡吧睡吧,明天我一定給你講小老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