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於是,商音帶著東珠、石榴粉羹以及顧七娘的囑託回到了椒房殿,把今日的所見所聞全都告訴了蕭夷光。
「送珠寶,提拔親眷,做美食?」
蕭夷光看著案上的東珠和羹湯,哭笑不得,商音出去問了半日,行之有效的法子沒問出來,反倒替她攬了不少殷勤回來。
「娘娘,雖然陛下不缺珠寶,也沒有多少親眷,美食估計您也做不出來,好像他們出的主意都用不到,但是這些人的身上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蕭夷光指尖滑過東珠,心不在焉道:「什麼地方?」
商音鼓足勇氣,乾笑幾聲:「就是這死纏爛打的精神啊!從您與盧郎君定親到嫁給陛下,眼下孩子都快生了,他們就像甩不掉的賴皮糖,有一個放棄的嗎?」
蕭夷光卻不這麼想,輕笑一聲:「可他們這麼堅持,有成功的人嗎?」
「那——倒沒有。」
世家子弟追得愈烈,八娘愈避之不及,兩者根本沒有接觸的可能。
商音像泄了氣的皮球,聳下肩膀,臉上的那股興奮勁都沒了。
「烈女怕纏女,若說糾纏沒有可行之處,那也不對,歸其根本,還是這些人用錯了力氣。」
蕭夷光沉思片刻,解釋道:「比如珠寶美食,都是他們的心頭好,於我而言則無關緊要,我定然不會接受他們的好意。所以,唯有投其所好,再配以窮追猛打,才是上上計。」
商音眸光不解,懵懵懂懂的問:「那么娘娘,陛下喜歡什麼呢?」
蕭夷光笑而不語,倒是把東珠和石榴粉羹都賞給了她:「去幫我請苟女官過來。」
當天夜裡,元禎結束了一天的辛苦,拖著疲憊的腳步沐浴完,髮絲帶著水汽,顧不得晾乾,就摸上了床榻。
香噴噴的柔軟床榻,像回到了阿母的懷抱,纏繞上來的雙臂,更像阿母溫柔的撫摸——等等,雙臂?
元禎闔上的雙眼睜圓,像是被鬼摸了一把,猛然從床上跳起來,腦袋都磕到了床架子。
巾帕滑落,夜明珠的光芒適時亮了起來,螢光幽幽,雖然模糊,但也足以照亮羅帳內的不速之客。
床頭的軟枕墊得很厚,蕭夷光以手支頭,側躺於床深處,薄薄的真絲上襦,若隱若現的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宛如一副海棠春睡的畫卷。
她嗔怪:「都要做阿娘的人了,怎麼還冒冒失失的?」
撞到的地方隱隱泛著痛意,元禎雙手握成拳:「誰放你進來的?」
蕭夷光避而不答,摸著自己的小腹,楚楚可憐道:「孩子想阿娘,我就自己進來了,難道陛下不許孩子踏進明光殿?」
胡說,元禎疼慘了這個孩子,儘管兩人鬧來鬧去鬧分居,但都是大人的事,孩子的小衣裳,長命鎖,傅姆……她可全給備好了。
「你不要胡攪蠻纏。」
有孩子這層理由,蕭夷光打定主意要留下來:「是你心裡沒有孩子的位置,要不然也不會趕她走。」
「我——」
明明她不想見的人是蕭夷光,這個人卻偷換概念,生生扯到孩子身上,說的好像元禎冷酷無情,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在乎似的。
「孩子自然是好孩子,可朕已經下旨,不許後宮嬪御進明光殿,你也不能……」
鑑於她有孕在身,元禎輕聲細語的催她走,說的口乾舌燥,見人巋然不動,突然昏光一閃,脫口而出:「要不你留下,我去椒房殿住?」
蕭夷光一怔,如詩如畫的圖景碎成一地,卻而代之的是眸中冒出的怒火,拳頭落到元禎的後背、肩膀、胸口,她邊捶邊道:
「陛下端的是正人君子,妾都追到床榻上了,還像根木頭似的杵著,你倒是敢搬一個試試!」
元禎似乎是想到什麼,便抓住她的手,誠懇道:「放心,只要孩子生下來,我就冊封她為皇太女,沒有人能動搖她的地位。你也不必為了孩子的前途,犧牲到如此地步。」
自己打扮成這個模樣,又大費周章的摸進明光殿,不就是為了讓她高興嗎,這個榆木腦袋看了不動心不說,這是又懷疑到哪裡去了?
蕭夷光氣極反笑,輕車熟路的拽住她的耳朵,來回扭著:「誰稀罕你家那破皇位,陛下只管自己留著吧,白送我的孩子她都不要!」
元禎含著薄怒:「她都沒生下來,連話都不會說,你怎麼知道她不要?」
「孩子在肚子裡的時候,只有我這個阿母陪著,她自然只聽我的話!」
元禎聽了,眼神複雜的瞟了眼她中衣下微凸的小腹,一聲不吭的掀起羅帳下了床。
這是惱了?
蕭夷光心底一陣慌,心也提到嗓子眼,她對著元禎的背影服軟道:「陛下別生氣,臣妾回椒房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