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禎看出了她的不對勁,趁明月婢盥洗之時,將苟柔喚到內間:「阿柔,過來給孤綰髮。」
「喏。」
內間的床反倒是帳內最整潔的地方,苟柔略自然些,束髮時的手腳也放開了。
「今晚將被褥送回去吧。」
有美人抱著睡,誰還願意孤枕冷榻。
面對來回折騰的苟柔,元禎找了個拙劣的藉口:「這處帳子太大,清晨還是冷。」
苟柔挑著髮簪,看破不說破:「喏。」
「今日司馬將軍要借這頂帳子議事,過會你帶北面買的奴婢過來,把這裡里外外再清掃一遍……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這活可不輕啊,苟柔暗暗想著,照舊答應下來:「喏。」
末了,見明月婢隨商音回去上妝,元禎壓低嗓音,連忙道:「幫孤跟孟醫佐要……那種藥,晚間悄悄送過來,不許教第三人知道。」
「喏——啊,哪種藥呀?」
元禎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還能有哪種?」
阿柔平時多靈醒的人,她方才看了步障,瞄了床榻,就沒看到明月婢都不會走路了嗎?
苟柔眼神迷茫,見元禎欲說還休,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頓時明白過來,鬧了個大紅臉:「奴婢,明白了。」
用過飯,苟柔手腳勤快,又帶著黃娘王娘兩個奴婢一塊忙,半個時辰,也只打掃乾淨了一半議事大帳。
元禎進去看她們跪在地上一點點的擦拭,又連忙逃了出去,重新挑了個地方處理幾日積攢的政事。
看著司馬將軍堅毅的臉,元禎總會出神,不自覺想到明月婢梨花帶雨的臉龐,以及坐在腿上時的嬌弱。
這等事食髓知味,一旦陷進去,心就靜不下來,她哀嘆一聲,乾脆揮手散去眾將軍,讓上官校尉推自己回帳。
剛走到帳邊,就聽見裡面的歡聲笑語,元禎心癢,讓上官校尉趕緊揭開帳幕。
家具陳設都委委屈屈的擠到一起,湊出大約有二十步的空曠,元禎看到門前設了個球穴,旁邊插了五隻小旗。
因為帳幕打開,風順著吹了進來,原本該滾進穴的球慢慢停住,又一歪身,撞上了旁邊的火盆。
苟柔見了,不由捧腹大笑:「太女妃,承讓了,哈哈哈,您的步打的技藝再高,也耐不住殿下跑出來搗亂啊。」
元禎挑眉:「孤可什麼都沒做。」
商音站在球穴邊,也拿著根步打棒,經由她的解釋,元禎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魏十三郎剛從朱大郎手下逃出來,心神慌慌,總怕京口營寨也不安全,蕭夷光為了安慰他,就主動叫上兩個女史與他玩步打球。
蕭夷光是步打球高手,帶著魏十三郎一路高歌,將苟柔與商音殺得片甲不留,若沒元禎突然進帳,她進了這第六隻球,就能贏走苟柔商音押下的彩頭。
晨起時明月婢的腿心還酸痛著,想不到這會都能玩步打球了,還玩得這麼好。
元禎感慨她的精力驚人,又問詢:
「你們押的什麼彩頭?」
蕭夷光嗔了她一眼,讓元禎自個去看一旁長案上的首飾:「妾押了對金鑲玉臂釧,苟女史她們拿出了雙青白玉鐲。」
苟柔補充道:「太女妃還許了我們三日的假,想去哪就去哪。」
說著,她揮棒將球擊進步障下的球穴,高興的咧開嘴,忙教商音去插上根小旗,算上這球,她們已經進了三球了。
嚯,這代價可真不小。
元禎終於明白了明月婢眼裡的嗔怪,她躍躍欲試:「下一棒讓孤來,孤的步打也玩的極好。」
苟柔聽了,顧不得理會輸贏,連忙將自己手中的球棒讓給她。
奴婢們唯命是從,只會縱著她,蕭夷光卻不由元禎破壞規則,先一步攔在她面前:「步打球沒有半路加人的道理,倘若殿下想玩——」
她故意頓了下,指了指苟柔三人,為他們討賞:「可不能輕易就加入進來,必須也得重重的許個彩頭。」
「好啊,我站在你和十三郎那邊,這一擊若是進不了,就賞阿柔和商音每人一個玉帶鉤,若是進了,我也不要她們的彩頭,都給你倆。」
聽到元禎想要同自己一隊,蕭夷光笑容凝住,她挑了挑眉,尋思自己的臂釧怕是留不住了。
「你難道不信我嗎?」
元禎許久沒有沾步打球了,一邊玩球棒找回手感,一邊興致勃勃道:「在廣陵時,我常跟宮婢們玩步打,還從沒輸過呢,不信你問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