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王太女是正八經的高祖之後,血脈高貴,有她的背書,朱大郎的皇室身份也多了幾分真實。
他心中竊喜,又與元禎多往來了幾封書信,被吹捧得飄飄欲然,果真以阿叔自居起來。
兩人越發熟悉,元禎投其所好,在信中多談鼓吹宴飲之事,並裝作無意的透露她手中正有一部皇室玉牒。
得知這個消息,朱大郎大喜,玉牒唯有長安和諸王府中存有,稍遠些的旁支子弟都無緣見得,若是能借元禎的玉牒一觀,他也好為自己認個名正言順的祖宗。
朱大郎盛情相邀元禎去梁郡做客,起先他還怕人不敢來,沒想到不過三日,元禎只帶了二十隨從,坦坦蕩蕩的到了城門口。
兩人把酒言歡,在元禎的「指點」下,朱大郎順利認雍王第二十七子為祖先。
有了祖宗,朱大郎的王位坐得就更安穩了,他心中樂開了花,當即贈了元禎五名坤澤暖床,好生將人送走。
過了幾日,許是他招兵買馬攻打蕭六郎的消息傳到淮陰郡,朱大郎又接到了元禎的信,內容不再是美貌坤澤和好馬,而是言辭懇切的求情。
「叔王在上,你我俱娶了世家坤澤為妻,與蕭六郎有姻親關係,理應協心同力,外御其侮。何況蕭六郎年輕氣盛,現在早已畏懼您的威勢,托我向您求饒,若叔王願化干戈為玉帛,不妨與他都到淮陰郡一聚,侄女叩首。」
羌人自北南下,對各郡虎視眈眈,朱大郎也不願多生戰火,削弱實力,當即回信應下。
他的幕僚紛紛勸他不要去,朱大郎卻不以為意,笑道:「孤的這位侄女文弱忠厚,怎麼會害我?」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大王,不如教他們到我們這裡。」
朱大郎對元禎十分信任:「太女此前只帶十多人就敢來梁郡,孤難道連她的膽氣都沒有?」
當即布置好城內事務,他只帶上兩百騎卒,出城前又特意捎了魏十三郎君。
據說到時太女妃也會在淮陰城,可以教她們姐弟敘敘舊情。
第53章
同興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廣陵王太女元禎親自到淮陰城郊迎接朱大郎,並攜帶美酒牛羊慰勞他的兩百騎卒。
酒酣耳熱後,朱大郎見元禎神情謙恭,一直為蕭六郎求情,便將戒心全都放下,晚間只帶著十多位心腹入城休息。
剛進城一里左右,只聽身後爆出了個響雷,連他們**的馬都受驚跳了起來。
朱大郎回頭一看,淮陰城的閘門猛然落了下來,堵住了進出城的門洞,也截斷了他們逃生的退路。
「豎子竟敢欺我!」
懸著的心一下子死了,他目眥欲裂,抽出砍刀劈向元禎的馬車。
一時間殺聲震天,街邊的小販、買貨的行人,都是京口衛假扮的,他們從果子下,布匹中找出隱藏的兵器,與朱大郎等纏鬥起來。
上官校尉一桿長槍斜出,攔住朱大郎砍向馬車的大刀,接著拍馬上前,眼如流星,手腕隨眼波一挑,本想用長槍將人的刀卸下,沒想到朱大郎喝得爛醉如泥,不僅砍刀脫手飛向路邊的屋頂,連人都摔下馬匹。
朱大郎摔了一跤,頭腦清醒片刻,身子還是軟的,他手腳並用笨拙地往後躲,不等挪兩步,就被上官校尉一槍戳進心口,在驚懼中結束了性命。
其餘人等見大勢已去,紛紛放下兵器投降。
「殿下,偽王朱大郎已死。」
車簾掀開,元禎坐在車內,淡淡的掃了眼地上的血腥,沉著道:「割下他的頭。」
當夜,梁郡城牆下亮如星點。
五百京口衛與蕭六郎的兵馬匯合後,每人手中都舉起火把,營造出千軍萬馬之勢,佯裝攻城。
城門守將向下望去,漫山遍野的星火,不知來了多少人,正想向朱大郎報信,幾次吊下去的信差都被殺掉,再無人敢去送信。
突然一支長箭射上城樓門柱,上頭緊緊裹著個包袱,裡頭滲出的黑血順著柱子一滴滴的流。
眾將打開一瞧,肝膽欲裂。
裡面不是旁人,正是他們的主公朱大郎的人頭。
一步卒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將軍,將軍!城內衙署走水了,白袍軍不知從哪鑽了出來,正借著火光殺人呢!」
他還未未站穩,一眼認出將領手中的人頭,嚇得轉身就逃,邊跑邊把兵衣扔下來,自尋個隱蔽的地方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