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早就知道八娘的愛慕者多如牛毛,元禎聽後,還是端不住面上的風輕雲淡,不知怎麼的,心口像吞了一大缸十年老陳醋,酸得能做漿水。
「清河縣主對八娘的心感天動地,孤若是你,就隨她回草原了。」
蕭夷光聽了並未說話,只是頭略略垂下去,不知心中在想什麼。
奇奇怪怪地說了一句,元禎更多的還是僥倖,倘若她晚來一步,倘若拓跋楚華早早回來,八娘就要遠走草原,哪還輪得到她救下八娘呢。
命運就是這樣無常,又處處充滿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轉折,它能讓拓跋楚華的苦心孤詣付諸東流,也能使格格不入的兩人兜兜轉轉後再相逢。
馬車飛馳,輪聲雷雷,弩機隨著路面顛簸在元禎腳邊跌撞,若是有眼色的婢子早就撿起收好,元禎心疼弩機,出聲提醒道:
「這架弩機救過八娘的命,還不快撿起,放到孤的膝蓋上。」
隨意使喚她的話鑽入耳中,玉手攥成拳,蕭夷光沒伺候過人,胸口不自覺湧上屈辱。
不過,她也明白,上了這輛車後,為妾還是為婢都要看元禎心情。
蕭夷光緩吸一口氣,強硬壓下不適感,依言將弩機放上元禎的膝頭,卻突然被抓住了手腕。
「好奇怪,你有沒有嗅到一股香氣?」
元禎疑惑,她總覺得車輿內暗香浮動,仔細一聞,又了無蹤跡,直到蕭八娘靠近,這股味道才又濃郁起來,她又深吸了兩口氣:「好像是海棠花的氣味。」
八娘的衣裳還滴著水,她不信是她衣上的薰香。
鎮定的臉頰終於赤紅如火,她與元禎挨得太近了,以至於讓她嗅到了自己的信香。
坤澤的信香同身子一般私密,都不能讓外人知曉,世上只有浪蕩子才會如此輕薄坤澤。王太女看著柔弱溫和,怎麼染上這麼一副輕佻性子!
還是說,王太女終於按捺不住欲望,藉機想要對自己動手動腳?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讓沉著冷靜的蕭夷光產生了一絲慌亂。
「妾不知道。」
蕭夷光的語氣冷到冰點,她抽走手腕,還好元禎只是虛扶著,並未用力強留。
兩下無言,悉悉索索的聲音倒是大了起來,一條鑲玉的腰帶垂在蕭夷光面前,她猛然抬頭,發現元禎已經將身上的窄袖大袖衫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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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拓跋楚華興沖沖地帶著偶然遇到的拓跋部士兵趕回來。
然而地上羌人的屍體、消失的馬車卻讓她如遭雷擊,拓跋楚華從馬鞍上滾下來,顫抖著手掀開帳門,裡面空蕩蕩,氈布毯子都還在,只有心心念念的人不見了。
「八娘!你在哪!」
拓跋楚華撕心裂肺大喊,眼前天暈地轉,她發了瘋一樣掀翻帳篷,命令隨行的士兵一同尋找。
「八娘!」
「八娘!」
士兵們找遍每一道坡和樹木,都沒有看到半點到蕭八娘的身影。
「殿下,不能再耽擱了。」一名年老百夫長抱住拓跋楚華發瘋的身體,苦苦勸道:「王汗著急回草原,您必須跟她走。」
「不行,要找到八娘,我答應過她,要帶她回草原!」
拓跋楚華拔出刀,狠狠插入地上羌人的身上,突然,她認出了羌人脖頸後的小箭,沒有錯,這是從元禎弩機射出來的。
元禎把八娘帶回江南了。
她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百夫長趁機勸道:「段牙大汗把蕭氏的坤澤全收入了王帳,據說有幾位已經谷道破裂慘死,他還派兵到處尋找蕭八娘的下落,殿下即便把八娘帶回去,也沒有實力與段牙抗衡呀!」
第25章
外頭的杜三娘只隔著一道帘子,王太女的雙腿則動彈不得,她果真想在搖搖晃晃的逼仄車輿內……行事?
王太女將她視做什麼?隨處可承歡、曲意討好乾元的下賤伎子?
蕭夷光的臉由紅轉白,無可抑制的激憤在身體裡奔騰,她昂起美麗卻憤怒的臉,胸口隨著情緒不住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