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江知藍居然連這件事都考慮到了,縱然是溫綺羅,眼眸中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動容,她小心翼翼將包袱放在身邊,嗅到了裡面傳來的油香和麥香,她唇角的笑容苦澀,「多謝了,知藍你有心了。」
這京城是殺人不眨眼的老虎,一旦踏足其中,能不能平安歸來,可不是她說了算。
這一世的軌跡究竟如何,還尚未可知,興許與大夏和親的人是長姐,也許是她與阿姐二人,亦可能只有她一人。命運的洪流之下,明哲保身實在不易,倘若一道聖旨下發,若是不願又當如何?
江知信目光複雜地看著溫綺羅,薄唇動了動,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最終歸於一句話:「此行珍重。」
溫綺羅鄭重其事頷首,視線落在江知寂面上,四目相對,她率先錯開目光,此行究竟如何,連她也無法保證。
「等你回來。」江知寂動了動嘴皮,目送著溫綺羅的馬車,逐漸消失在長街盡頭,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緩緩斂下眼皮。
江知藍雙手負在身後,滿是女兒家的嬌態,戲謔道:「再繼續看下去,兄長就要變成望妻石了。」
不加掩飾地開玩笑,這下就連最遲鈍的江知禮也逐漸咂摸出一些不對勁,他雙目圓睜,狐疑的視線落在江知寂面上。
只是江知寂目光坦然,任由他們打量。
馬車的帘子被放下,快要出城門,溫綺羅猛然睜開眼,聽見一陣陣喧鬧的聲音。
這一行人,顯得十分低調。
悄無聲息地出城,本意便是想著不要驚動任何人。天並未放明,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溫長昀英武的面容上帶著幾分無奈,被烏泱泱的人頭包圍著,就連挪動都萬般艱難。
一張張面容上寫滿了不舍和感恩,高高舉起手中的東西,有一籃子的雞蛋、自家烙的大餅、翅膀被綁起來的兩隻大鵝,這些都是前來相送的百姓。
「溫將軍,我們知道你就要走了,這些東西你還是收下吧,免得我們心裡也不踏實。」
「將軍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
「到京城一路上舟車勞頓,想來不會有那麼多客棧酒樓,這些都是自家釀製的酒,還有烙的餅,可以充飢,到底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還望將軍莫要嫌棄。」
一道道聲音中滿是眷戀不舍,一雙雙手搭在馬車上,仿佛要隨之而去。他們都知道,這一去,恐怕就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見到溫長昀,這是他們的恩人,救他們於水火之中,費盡心力,若不是有溫家在,他們恐怕早就死在荒郊野嶺中。
「都回去吧,這些東西我不能拿。」溫長昀騎在馬上,揮了揮手,使了個眼色給身邊親信。
溫家軍三令五申,不能傷害百姓,因此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將百姓撥至一邊。唯恐刀劍無眼,不小心傷了他們分毫。
剛經過一場水災,他們手裡的東西都是能拿得出來最好的,溫長昀又怎能收下那些東西,他故意板起臉,一臉正色道:「我不收你們的東西,也不缺這點東西,都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可即便如此也依舊無法阻攔人潮洶湧。
溫綺羅掀開帘子,也算是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難怪父親天未亮便要出發,原是為了防止百姓千里相送。以前倒是聽過,若是在任期間,為官清廉清明,的確會有百姓相送,甚至一路默默隨行數十里,可等親眼看到,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暖流。
他們奉命前來,只不過做得比尋常官員要好一些,便被百姓如此愛戴。
溫綺羅唇角微勾,眼底浮動著細碎的光影。
「若是溫將軍不收,那我們便不走了,左右不過是一些雞蛋鴨蛋鵝蛋的東西,雞還會下,可溫將軍不一定會回來,收下吧,就當是一點心意。莫非將軍不收,是看不起我們這些泥腿子。」
這頂帽子倒是扣得有點大,就連溫長昀一時之間也有些無可奈何,可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
更何況,從此地到京城實在道路遙遠,若是繼續耗下去,不管是對百姓還是對他們,多百利而無一害。
被夾擊在人潮之中,是人是馬都無法挪動前行半步。
溫長昀只好讓人收了百姓送來的東西,象徵性收了一些,放在馬車上,他朝著百姓們們拱了拱手:「你們也看到了,車上並無多餘的位置,便只能說下這些。此後天高水遠,願你們歲歲豐收,無病無災。」
此話一出,人群之中自然而然讓出一條道路來。溫長昀勒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腹,厲聲斥道:「駕!」
從城門離開,初春的芳草沾染著濡濕白露,沁潤衣袍。淡黃的不知名小花開得漫山遍野都是,溫綺羅闔著眼皮,感受著來得到的兩旁投來的視線,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
原來這邊是順應民心的結果,想必此行,雖苦雖憂雖勞累,卻也無悔。
第236章 見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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