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羅狡黠、戲謔,可事關百姓,她一絲玩笑意味都不曾有。
字字句句皆是出於本心,絕無半點虛言。
「來時,我見路有橫屍萬千,卷著破席等在雨停的百姓。他們有錯嗎?為何要流落至此,分明在水災初現端倪端倪時便能發現的東西,可硬是拖到了我父親前來。聞大人,哪怕我遍體鱗傷,傷痕累累,我都不後悔,因為有人因為我來遲而死去,所以,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背後之人,全盤托出。」
她眸光閃爍著異樣的神采,含笑看向聞墨。
字字句句,發人深思。
聞墨悄然頷首,頗為贊同。心中對溫綺羅怕早已大為改觀,初見時,以為溫綺羅不過是個見識深廣的貴女,可賑災並非玩鬧,想必溫綺羅在此待不了多久便要離開。
可後來卻發現,賑災時,溫綺羅總是在最前列。
不怕得罪本地的地頭蛇官員,反而多次出生入死,掠糧食,為百姓博得生機。
如今更是,深入狼潭虎穴得到帳本,妄圖將百足之蟲拔除。
不一樣,聞墨心中想,溫綺羅和他想過的任何一個貴女都不一樣。
有才女之稱的他見過,滿腹詩論,才華橫溢,七步作詩。
見過嬌蠻跋扈的世家千金,當街揚起馬鞭,打死過路行人,最終也並未受到處罰。
平庸者庸碌無為,不安於室。可溫綺羅所見所聞,是更開闊的一片天。
溫綺羅和她們每個人都不相同,是悲天憫人的貴女,是普度眾生的溫二娘子。
「溫二娘子,那些百姓會銘記於心的。」聞墨抬起淺色的眸子,對著溫綺羅鄭重其事的一拜。
這一拜,心悅誠服。
為這心懷慈悲又穎悟絕倫的女郎誠服。
替百姓,替他自己。
門外,江知寂恰好聽到溫綺羅所闊論的一切,溫綺羅正襟危坐,風雨不動,低眉之間眸光流轉,他的心臟也驀然一軟。
第198章 入局
輕叩門扉,江知寂適時打斷二人攀談,溫綺羅挑了挑眉,抬眸對上江知寂的雙眼。
二人之間的暗潮湧動,聞墨豈會看不出,再繼續待下去也是枉然,既然心中困惑已解,他便拜辭而去,房間內,頓時只剩下溫綺羅和江知寂二人。
「方才我所說,你聽見了多少?」溫綺羅站起身,站在窗前,捻著一縷烏髮,好整以暇地看著江知寂。
江知寂溫和黑眸中噙著淺淡的笑意,他負手而立,低眸看向溫綺羅,胸腔之中倒是依然迴蕩著溫綺羅擲地有聲的每一句,字字句句,猶如珠玉,震耳發聵。
「全都聽進去了,說得很好,溫二娘子果真大義。」江知寂輕笑,旋即伸出手,將溫綺羅帶入懷中,仔細端詳溫綺羅身上的傷口。
肩胛骨處所受的傷口還未結痂,乍一眼瞧去血肉模糊。傷口在冬日本就難以癒合,更何況所受之傷可不只是磕碰,而是劍傷刀傷。宛如羊脂白玉的細膩肌膚下,是蓬勃而生的生機,仿佛生在懸崖邊上的荊棘花。
簡單詢問了幾句宰門的情況,江知寂摩挲著手指上扳指,唇邊帶笑:「暫時這些百姓不會缺衣短食,這些軍糧足夠他們再吃上一段時日。」
太原府甚少下雪,然而,冷凝灰沉的天際逐漸飄起薄薄的雪花。
溫綺羅痴望過去,情不自禁伸出手指,那細絨一般的白雪落在指尖,沁涼的觸感傳遍四肢百骸,開窗正對著街道,其下有若干行人。
見有雪花墜落,便驚呼道:「下雪了,今年這雪竟是這般早。想來年關也不會遠了。」
細雪落於指尖,被溫綺羅的體溫融化成冰水。
忙碌起來,不知歲月。原來不知不覺間便是逼近年關了。
聞言,溫綺羅有片刻恍惚,老翁發須全白,手中還牽著一稚子,小孩子蹦蹦跳跳,聲音天真:「既然如此,阿爺,我們是不是就有飴糖可以吃了。」
「自然如此,賣了豬肉,就有銀錢買飴糖了。」老翁爽朗笑道。
街道上,到處都是伸長了脖子來看雪的,溫綺羅凝望著越下越大的雪,身後有人輕輕靠近,順著溫綺羅的視線也隨之看向初雪中的長街。遠處街景籠罩在空茫霧色中,溫綺羅的指尖被江知寂覆著,「你如今傷病未愈,還是莫要吹風了,當心著涼。」
溫厚掌心將暖意沿著掌心,傳入溫綺羅身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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