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交給他來做,自然短時間並未有比他更合適的人。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自然並無不可。溫綺羅扶著椅子坐下,便愈發覺得可行。
如今水災橫行,流民遍地。明溪亭作為明家少爺,想要從中發一筆橫財,自是不會有人懷疑到他身上。
夜色無聲無息,既然有了這個念頭,溫綺羅回到客棧,便立刻寫了一封信,綁在纖細的鴿子腿上,雙手捧著白鴿。
「去吧。」溫綺羅輕聲道,她伸開雙手,通體雪白的鴿子撲閃著翅膀飛向無邊無際的暮色。
又二日。
大街上一聲踢踏的馬鳴聲劃破縣城的清晨,那聲音很大,幾乎沒有給人周旋緩和的時間。溫綺羅正推開窗,低下眼眸正對上明溪亭明澈的雙眸,他雙手緊緊攥著韁繩,勒緊了馬脖,周圍行人紛紛躲避,唯恐招惹的是個富家少爺。
他聲音倒是慣有的爽朗,烏髮高高豎束起,頗有君子之風。
明溪亭從馬上躍下,一溜煙進了客棧。客棧雖然已經是縣城內最好的客棧,可明溪亭像個紈絝一般挑剔地打量幾眼,便不滿溫綺羅竟然這幾日都住在這種地方。
「這粉紅帳幔太俗,俗不可耐。」
「還有這茶水,忒涼,茶葉都是碎的,想來是最差的茶葉,這些日子,師傅受苦了。」明溪亭一口氣挑出來不少客棧的錯處,這才看向溫綺羅。
溫綺羅的姿容無雙,哪怕在這並不甚奢靡的客棧,也明珠生輝。
賑災實在不是個好差事,溫綺羅這幾日日日馬不停蹄地周旋於幾個縣之間,而這幾個縣下面又有許多流民,哪怕溫綺羅想要閒下來也實在是沒有辦法,雖是只待了數日,可單單瞧著,清減了許多。
從蘭州府到太原府的路程不算很近,兩日抵達,溫綺羅不必多想,便知道明溪亭必然是日夜不休地趕來,她看向明溪亭,只見他張揚的眉眼之中染上風塵僕僕之色,眼球中帶有血絲。
溫綺羅心下生出暖意,在接到信以後,便馬不停蹄趕來,絲毫沒有多想,這股魄力本就極為難得。
「喝杯茶,你先緩緩。」溫綺羅讓小廝更換了一股熱茶,客棧內著實未曾有明家小郎君能夠看得上眼的好茶,溫綺羅只好溫聲道:「這茶雖不是上等茶葉,還望郎君莫怪。」
她眼角帶著漫不經心的淺笑,是只有在足夠熟悉信任的人面前,才會有的隨意自然。
一路上風餐露宿,明溪亭從未吃過這種苦,此時眼睜睜瞧著溫綺羅為他倒了一杯熱茶,他倒是也沒有再挑剔,一口熱茶入腹,五臟六腑俱是暖意,那股疲倦之意便消散得七七八八。此時仍是冬日,再過些日子便是年關,他騎馬來,手背都是凍出的紅。
回溫後,掌心溫熱。
溫綺羅便道:「溪亭,你這一路上還未合眼,吃罷早飯後便先回房休憩,有事待到你醒來後再說。」
命小廝傳了一桌子好菜好飯,明溪亭也實在是餓極了。這一路上,翻山越嶺,不僅沒有合眼過,就連喝口水的功夫都不曾有,連夜奔襲而來,根本就沒有喘口氣的時間。
他也不拒絕,狼吞虎咽吃完,哪裡還能顧得上斯文矜持。
飯飽,他回到房內休息,這一行實在是困極,等醒過來,窗外暮色初合,他從房內走出,溫綺羅正隨意依靠在床邊,似乎是在等著人。江家那位病歪歪的郎君也在,明溪亭走進去,輕輕將房門掩上。
「信中所說,溪亭你可曾看過?」事關重大,溫綺羅必定要小心行事,自然問得也要更加仔細一些。
明溪亭即便瞧著只是個混不吝地紈絝子弟,可在大是大非上從未掉過鏈子。他點頭道:「看過了。」
話畢,他躍躍欲試道:「師傅放心,這件事放心交給我,出不了岔子。我明家在太原府還是有些底氣的,我定然能辦妥。」
「你爹娘,可也願意?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是殺身之禍。」溫綺羅眉頭微蹙,明溪亭是明家的明珠,若是折在其中,縱然是她,也不能為此事負責。
明溪亭見溫綺羅和江知寂俱是正色,他也隨之正了臉色:「知曉,關乎民生的大事,是福祉,我明家也算是取之於民,現在百姓既然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我明家自是不能坐以待斃,我爹娘支持我還來不及。」
溫綺羅心下一松,那顆一直高懸的心也放回腹中。
他胸有成竹,想巨賈之子,也非是蠢貨。
借著夜色降臨,明溪亭在溫綺羅的指引下,找到了藏好的糧食,那破廟之中的糧食暫時未動。在得了消息以後,這些人才開始一趟趟地把糧食向外搬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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