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美妾美婢更是納了一房又一房,絕非善類。
溫綺羅此話,無疑是一點即將燃起的火星,剎那之間,便將幾人眸中的醉色趕得蕩然無存。
小縣城即便也能出落出水靈的美人,然還是比不得府城的千嬌百媚,想到酥腰柔荑,更是心神為之一盪。哪裡還有半分的退意,彼此相看一眼,滿是意味深長。
暮色至,夜風吹拂。
殘月將薄雲暈出淡黃的霧色,沿岸燈火通明。為了引君入瓮,溫綺羅這次耗費不少心神。
幾人飲了不少酒,步履搖搖晃晃,周身上下縈繞著一股濃郁的、揮之不去的酒氣。偶爾差點撞到途經的女郎,神志又被江知寂溫和低沉的聲音喚回。
河岸中倒映著浮燈點點,沿岸正是勾欄樣式,秦樓楚館,畫舫內華燈初上。在夜色中,畫舫的輪廓猶如蒙上了一層綺麗的艷影,朱漆的船身浮在漆黑的水波之中,溫綺羅款步上前,鶯鶯燕燕的身影卻不艷俗,讓人看花了眼。
只是珠玉在前,再看其他女人,便總覺得胭脂俗粉、俗不可耐。
話雖如此,有人相邀,他們幾人自然不會不給面子,眼珠渾濁,一瞬不瞬地望著其他人。
朱紅輕紗伴隨著飄飄渺渺的琴音,有女伴抱琵琶,只看雙眼,便知曉是個美人。
溫綺羅倒是頭一次出現在這種地方,只是畫舫中人本就見得也多,見原來是個貌美的女郎,也見怪不怪,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垂下眼。
空氣中漂浮著濃郁的脂粉氣,原本就已經醉酒,又在佳人作陪下,徹底暈死在桌上,整張臉漲得通紅,手裡仍是念念不忘地攥著酒杯。
溫綺羅對上江知寂黑不見底的雙眼,淡然的視線再一次落在被灌醉的幾個縣丞身上。
起先,他們或許的確有警惕。畢竟誰都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喝酒也小心翼翼,留著幾分清醒沒敢全醉,只是畫舫中的酒下了迷醉散,足夠他們好好睡上一陣。
溫綺羅立於窗欞前,足以窺見水中波光粼粼,有月影落入其中,被顛簸的河水衝散。迎面裹脅著淡淡水汽的濕潤腥風拂面而來,讓被脂粉氣熏得大腦發脹的眉心清新些許。
江知寂不知何時也站在她身側,溫綺羅聞到了他身上的淡淡藥香。
「我的人也在,不必擔憂。綺羅,你腰傷尚未痊癒,萬萬不可再冒險。這件事,還是我來擔。」江知寂的雙手搭在溫綺羅單薄的肩上,她穿得輕薄,過去從未想過,如此柔軟單薄的身影,竟會有著如此不可攀折的心。
溫綺羅的目光定格在窗外浩瀚的水紋之中久久不可移開,江面上隱隱約約得以聽見歌女柔靡的彈奏聲和曲調,時不時能聽見那些富豪士紳的爽朗笑聲。
多麼招搖刺眼。
但勝在的確爭取了時間。
江知寂見溫綺羅出神,不由得低聲詢問:「可是還有憂慮?」
溫綺羅素白的雙手搭在窗欞上,那些糧食既已經有了下落,想來找出來不過是時間問題,只是此番動作,必然會引人注目,斬草除根時,必然也會打草驚蛇,而她所做的一切,無疑是站在這些人的對立面。
溫綺羅從來都無畏無懼,她已經是死過一次再次復活的人,心性自然早就今非昔比。
她只是憂心,糧食找到以後,又該如何才能平安運回。
第178章 破綻
溫綺羅斂起思緒,對江知寂自沒有好相瞞,她凝神道:「若是他們找到糧食,要如何平安運回,方可神不知鬼不覺,不驚擾到對方?」
這倒是的確是個問題。
江知寂眉心一凜,腦海中倏然出現一道人影,他笑道:「的確有一人合適。」
溫綺羅本還在思量之中,聽聞這句話,連忙抬頭,靈動的杏眼望向他,微微顰眉:「莫非你說的是……」
江知寂此話一出,還未說出那人是誰,溫綺羅便率先反應過來,她唇邊扯開一個笑:「明家。」
二人想到了同一處,江知寂神色微變,但從唇角可以看出,溫綺羅的確和他想到的是同一人。
明家乃是巨富,涉足的產業頗廣。在整個大夙都頗有名氣,至今未有人知曉,明家究竟有多富。可好巧不巧,糧食恰好也是明家的產業之一。蘭州有不少糧鋪,都歸於明家所有。
更不必說,明溪亭與溫綺羅的關係更是推心置腹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