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覺予臉色驟變,耳畔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巍然的大山,在這般火攻之下,都發出如此悲鳴,若是血肉之軀,豈不是頃刻間化為灰燼?
「王爺,我溫家軍手中,手持著這般殺傷力的武器。何愁西門關之圍不解?何愁大夏盤踞西北?」
赫連覺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心中的波瀾。
「若此事如你所願,得到興慶府,我怎知你不會出兵深入夏境?」若說之前他是將信將疑,此刻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疑問都化為了泡影。
便是個女子,有這等駭人聽聞的武器,滅一支部隊也不費吹灰之力。
溫綺羅微微一笑,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王爺可知,興慶府為何名為興慶?」
赫連覺予眉頭微皺,他自然知道興慶府的由來,那是因為先祖曾在那裡打過一場勝仗,故取名「興慶」。
「興慶,興慶,寓意著興旺昌盛,國泰民安。」溫綺羅緩緩道,「可如今的大夏,真的興慶嗎?朝綱敗壞,民不聊生,戰火連綿,這哪裡還有半分興慶的樣子?」
赫連覺予沉默不語,溫綺羅的話,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的痛處。
「我想要興慶府,並非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大夏和大夙兩地的百姓。」溫綺羅的聲音帶著一絲悲憫,「我要讓興慶府,名副其實成為中立之地,至此以後,夏夙兩國世代和平,通商繁茂,再無戰爭之憂。」
赫連覺予看著溫綺羅,心中五味雜陳。他看不透這個女子,她的話,是真是假不說,端是這份氣度,就絕非兒戲。
半晌,赫連覺予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若你能兌現此言,本王就與你賭上一把!若你不能,你這條命,任由本王處置。」
溫綺羅的手指泛白,可她知道,她賭贏了。
「一言為定。」
第93章 武夫亦是國士
山風獵獵,吹動溫綺羅的衣袂,宛如一隻翩躚的蝴蝶。赫連覺予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心中竟生出一絲敬意。
溫綺羅轉過身,目光遠眺,「王爺以為,這西門關的戰事,還要持續多久?」
赫連覺予沉默片刻,「兩國交戰多年,早已是僵持之局,短時間內,若非你拿出這般神兵,怕是難以分出勝負。」
溫綺羅輕笑一聲,「王爺此言差矣。我溫家軍,並不貪圖西門關的軍功。」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向赫連覺予,「若王爺不想以此物多傷及無辜將士,還望即刻返回大夏都城宣化,上下遊說,以緩兩軍對壘所帶來的國力損耗。」
赫連覺予心中一震,「你的這個要求,可得讓本王大費周章。」
溫綺羅莞爾,開門見山道,「待到盛夏之後,我自會親自前往大夏,為王爺獻策。」
赫連覺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夏皇子眾多,為何偏偏選本王?」
溫綺羅垂下眼帘,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能與王爺在林中偶遇,本是緣法。想來是上一世的因果也未嘗可知。」她語氣輕描淡寫,只是赫連覺予從不信這些佛道之事。
雖說大夏也廣興佛教,各地都有興盛的佛塔,得道的高僧也不在少數。可赫連覺予更相信,事在人為。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這個理由顯然不能說服他,繼續問道:「憑什麼你認為本王能讓西門關撤兵?」
溫綺羅抬起頭,齒如含貝,「憑殿下,有廣濟天下的仁心。」
赫連覺予愣住了,他從未想過,會有人如此評價他。
在爾虞我詐的皇室宗族,仁心,或許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可偏偏,從溫綺羅口中說出,卻讓他感到莫名的震動。
「不日本王就先行返程,夏時一過,溫娘子,靜待佳音。」他話鋒一轉,「可若你不來,本王定親率鐵騎,踏平你這礦山!」
溫綺羅微微頷首,「小女自當從命。」
*
待望著赫連覺予的身影消失在山林間。
溫綺羅這才吩咐清音道:「你且留下,督促工匠們趕製,切莫懈怠,便是他那邊成了,兩萬隻火箭也是我要送給父親和溫家軍的厚禮。」清音領命,溫綺羅則獨自策馬回了溫府。
剛踏入垂花門,便見女使白雪正與一人在院中說話,那人身著青衫,看著個頭並不算高,正是江府三郎江知禮。
見溫綺羅回來,白雪忙上前行禮:「女郎可是回來了,江三郎君已來尋您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