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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歲歲困惑視線下,吳破鹽隻字未言轉身來到靈位前,鄭重落跪於蒲團上,以家鄉習俗虔誠祭奠先母。

歲歲見狀收回目光偏身迴避,殘陽順著高矮不一的山丘落下一抹暉影,稀微光柱里依稀可見淡淡沙塵。

她就著落日的光影低眸探索起懷中幾本書冊來,手拈起書頁時便有棲息已久的塵埃飛揚而起,攜著陳舊的木味在鼻息間躥舞。

而這些書冊也無非是「孔孟」一類的聖賢書罷了,她輕輕撣掉書上塵埃,正欲將書冊放回原處,壓於掌心底的那一本卻似乎不太尋常。

歲歲放下其他書冊,仔細打量著這一本的封皮。

這本書自表面上看來與其他書未有分毫區別,卻實在是過於清潔了些,書封上不見塵埃,若非是常有人使用,放置於這樣老舊的木屋櫃格中絕不能做到如此乾淨。

只是這書本上並未標註書名,她輕輕拈起書頁一角,將要翻開,可旋即又猶疑地回頭看了一眼吳破鹽,深覺未經應允私看書冊到底有些無禮。

吳破鹽此時正閉著目,雙手高捧線香於靈位前深深叩拜。

歲歲思索片刻,終是收回了拈起書頁的手,卻是一陣大風作祟,幾本書俱隨著大風翻頁。

書中字句呈現於歲歲眼前,注視著手中這本書冊,歲歲不禁蹙起雙眉。

這本書……或者說,這本軍中帳記為何會出現於此,那方才於軍帳內吳破鹽呈於江休言的那一本又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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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休言拔劍指向來人,此人面上戴一戲面面具,惟有一雙深邃的眼顯露出來,他似乎是上了些年紀,眉眼旁布著深重的橫紋,但眼底眸光灼亮不可忽視,仿佛是豎立在沙場上綴滿天光的長矛矛尖。

江休言能感受到此人身上的殺氣並不重,哪怕是此刻迎著自己的劍鋒,他也未有一絲殺意外泄,然這絕不能代表此人不通武藝或庸懦無知。

如河流之於高山,不過腳下微瀾;高山之於蒼穹,不過乾坤一隙。

眼前這小小劍鋒,怕是根本未入他眼罷。

哪怕是隔著面具,江休言亦能感知到其面上該是如何淡定從容。

此人伸出雙指,輕輕夾住劍鋒,一股威壓之氣便透至整個劍身,他再開口時似乎略帶了些笑意:「殿下應是誤會了,你我非敵。」

江休言清淡掃了一眼那張戲面,旋即收劍回鞘,劍鋒於空中如流水般滑出一道殘影,觀這一段收劍之勢,戲面之下的那對雙眸中不由得升起些許讚許。

江休言:「你乃軍中人?」他隨意翻掃了一眼手中的老帳記,「我怎不知軍中還有你這般人物。」

戲面人搖了搖頭,雙手合抱舉過額前,朝著江休言作了一揖。

江休言翻著帳記的手指微微一頓,抬目正色打量起戲面人。

戲面人仍然維持著方才的動作,這樣的一禮,不僅僅是在向江休言的身份作禮,更是在彰顯著——他是鄢國人。

在大鄢為質多年,江休言自然對此動作熟悉萬分,他合上帳記,仍作波瀾不驚般道了一句「免禮」。

就在下一瞬,江休言腰間佩劍再度出鞘,劍刃以疾風狂影之速揮向戲面人,劍光凜冽,宛若冬夜裡飄零的細雪般落下。

長劍落在歲歲肩前,歲歲挑眉看向四周,幾名士兵將其包圍,握劍蓄勢待發。

其中為首士兵喝道:「此乃我軍機密,不得私竊!」

方才還在屋內祭奠先母的吳破鹽緩緩走出,朝士兵揮了揮手:「都把劍放下,不得對郡主無禮。」

歲歲沉下眸子,遠山下殘日正正落滿,暗暗天色里瞧不清那雙眸中的神情,可那一聲輕淡諷刺的笑聲在這座山丘下卻是再清晰不過。

歲歲舉起手中書本,反問:「這便是靖軍機密?」

吳破鹽負手,眉目冷硬,一改路上和善之態:「郡主,軍中帳記一向是國之機密,您貴為大鄢郡主,不應不懂其中輕重。」

手中的書冊還在隨著烈風凌亂翻頁,她輕輕將一指搭扣於書頁字行下,不顧吳破鹽的質問,只作一副認真捧讀狀。

周圍士兵見勢齊齊上前一步,再度拔劍,吳破鹽此回沒有再阻攔士兵的動作,道:「郡主這是何意,是要挑釁我軍不成?」

風聲鶴唳,仿佛浪濤般一陣接一陣打來,歲歲身間衣袂如飛,但她依是站得筆挺。

縱山風囂囂,其骨性中的決然是經年不化的青山積雪。

歲歲置周身利劍若無物,長指繼而翻開下一頁,她照著書中字句輕吟出聲:「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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