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的離世從來不是什麼驚雷疾雨所能比擬,它更像困住人一生的梅雨季,以至於吳破鹽從來不敢思考有關「死亡」的問題,也從未設想過更多關於「死亡」的詮釋。
未知生,焉知死?
可眼前這個不論是個頭還是年歲都要小他一截的大鄢郡主,將原本殘酷無比的事竟講述得那般明透溫和。
他扭過頭,終於正眼注視起這位郡主來,旋即腦中一剎精光,似思索到什麼,他露出驚愕的神色:「懷初郡主,莫非你的母親也……」
歲歲迎上他的目光,清淺一笑,並未作答。
……
營帳內,江休言拿著帳記一頁一頁翻閱著。
陳舊的霉味與酸鹹的汗臭於紙間奔騰,這實在是一本很老很老的帳記了。
從靖和十年直到靖和二十年,這十年間的戰損與調度俱都記錄得詳細清楚,未有差錯。
但從靖和二十一年開始,只粗略記錄了一次軍中物資發放情況,再往後便什麼都沒有了。
江休言又快速往後翻了幾頁,俱是空白。
「靖和二十一年……」江休言手指搭扣在頁角,低眉沉吟。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靖和二十一年,正是吳破鹽調任邊塞為將的那一年。
要麼是吳破鹽調任以後,軍中便沒有再作帳的習慣,要麼,是還有另一本帳記被掩藏起來了。
江休言放下手中這本老帳記,抬目環顧四周,起身於各個櫃格間翻找起來。
這些櫃格里,大多放置著跌打損傷一類藥品,江休言合上最後一個櫃門,目光在整排櫃櫥上緩緩游移。
不該只有這些的,究竟漏掉了什麼。
他來回踱步於櫃櫥前,企圖從中發現一絲玄妙。
然而任他望眼欲穿也好,這似乎就只是一排普通的櫃格,並不似話本中描述的那般,設置了什麼暗格機關。
江休言正要退步坐回椅上,腳下的觸感令他收住步伐,他低頭看去,但見得這一處方磚尤為鬆動,與周遭其他方磚相比,此處所隔開的縫隙也要稍大一些。
江休言蹲下身子,伸手欲掀開方磚。
恰是此時,竟有另一隻手率先扼住其胳膊處。
「殿下,翻箱倒櫃非君子所為。」
來人的聲音尤為沉厚,應是上了些年紀,且不知何故,江休言竟覺此聲尤甚熟悉。
他回過頭,欲辨來人。
第38章
日色式微,忘乎間吳破鹽已領歲歲行至一小山丘下。
此處搭有一間簡陋木屋,積年累月的風沙將屋子表面啃食得朽爛,吳破鹽走近,推開木屋的門,「吱吱呀呀」的開門聲混雜進風裡。
吳破鹽拿起入門桌台上的油燈,左右張望片刻,回身對歲歲道:「郡主,屋內灰暗,煩請幫我拿下油燈,我去尋火摺子。」
歲歲繞過吳破鹽的身影,望向其身後,但見屋內空曠,惟中心處置一高台,上頭擺放著一塊牌位及少許香火。
她遲疑道:「此屋是……」
「噢,叫郡主見笑了,此屋是用以供奉先母靈位,途經此地,我想進來拜一拜母親。」吳破鹽誠懇而答。
歲歲不便再問,手上接過燈盞,靜候於門欄處,吳破鹽躬身於屋內四處翻尋,嘴中不時念叨「放哪兒去了……」
他翻找著櫃檯,動作里夾著自小生於山野間的草莽氣,不慎將櫃檯打翻,櫃中物什一應灑落在地。
吳破鹽回過頭看向歲歲,略顯困窘,手中慌忙拾起散落在地的物什。
三兩書冊、幾縷布帛、以及一個火摺子。
吳破鹽將布帛塞回櫃中,一手捧起書冊一手拾起火摺子在身上擦拭幾遍,爾後行至歲歲跟前,五大三粗地將書冊塞到歲歲懷中,自顧自拿回油燈,將其點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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