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鄢規矩嚴,她不知來的這位主子是什麼秉性,總擔心一個馬虎眼兒便要挨大板子。
說完,小池緊閉上雙眼,意料之中的責罵與掌摑並未降臨,她偷偷睜開一條眼縫,卻見歲歲是笑著的。
「不怪你,這時節通風好,本就不該關窗的,」歲歲舉目眺望那陣嘈雜聲響的源頭處,問:「前頭發生何事了?」
小池錯愕著,半晌才反應過來後頭還有一句問話,連忙答:「回郡主,是邊境不知為何已經開始交戰了,殿下正在想辦法呢。」
聞言,歲歲提裙快步朝外院行去。
兩國交戰,民兵生怨,江休言再欲行並國之策便是不行了。
而當她至院外,便見幾名將士擁簇於馬車之下,江休言坐於馬車中,掀簾道:「我本就是為此事回來,邊境戰事一日不停,新政一日不能推行,我自然是要親自去的。」
車下一名將士呼道:「殿下,你才回來不久,休息都沒休息好,這事吧無非就是守塞的士兵之間有什麼挑釁與仇怨,我們去處理就夠了。」
江休言:「你幾人若想去,便一齊上車,休要拖拖拉拉。」
幾名將士互相盯視片刻,便也不再掙著攔著,轉身去尋來馬匹車輿。
江休言正要放簾之際,遠遠望見快步而來的歲歲,當即下了馬車,看見她額上有汗,知是急急趕來。
江休言道:「並非什麼大事,歲歲,你便在宮裡休息便好。」
歲歲來時是聞見了方才那名將士所說之話的,她搖搖頭,道:「此事不關乎兩兵私怨,卻是與你的政見有關,我既奉旨督辦此事,如何能惰懶?」
聽罷江休言未在設攔,此事耽誤不得,須得加快腳程趕至邊塞,才知情況究竟如何。
二人匆忙上了車輿,幾將士步隨其後。
於路上,江休言問:「為何與政見有關?」
歲歲道:「三言兩語道不清明,我只知,待至邊境,靖軍所不滿的非是大鄢,」她抬眸,注視著江休言,「而是東宮。」
第37章
塞上氣候不似都城內,入境便是一股肅殺之氣襲來,如刀似鐵的烈風裹挾著粗糙的黃沙發出嗚咽低鳴。
一行人快馬加鞭至軍營前,正是晌午日頭最烈的時候,灼日當空,四面而來的風卻絲毫不減氣勢。
隨行的將士與把守營關的士兵交談一番後,便由一小卒領路往軍中主帳行去。
路中養病的戰士來來往往,臂間淌著的鮮血與纏繞的裹簾交織成混沌,他們或倚靠於布帳前,或貪眠於軟草上,密密麻麻如平原里匍匐的蟻。
而歲歲與江休言衣裳清潔,舔舐慣了血與鏽的邊塞似乎拒絕著它的到來,道路兩旁的戰士們只是沉默。
於是一切都默不作聲,寧靜得如同割裂。
周遭的泥濘愈是沉重,愈顯得這樣的潔淨是如此輕浮。
至主帳,將領吳破鹽來迎,隨行的其餘將士與士兵便自行侯於帳外。
吳破鹽倒了兩杯清水遞給歲歲與江休言,道:「殿下千里迢迢來此,末將有失遠迎,未備熱茶,懇殿下恕罪。」
「軍中辛勞,無罪之有。」江休言淺抿一口杯中水,澀得仿佛有沙粒在喉間滾過。
「我進營的一路上,瞧見士兵多數攜傷帶殘,乃是近日戰事頻發?」江休言正目凝視吳破鹽。
吳破鹽不避目光:「勞殿下關心,邊塞既接壤鄰國國土,干戈難免不斷,這些年來,爭執小戰常有,殿下日理萬機,實在不必為此特意奔勞。」
狂風呼嘯而起,破開帳簾的阻隔,襲了一地塵土飛揚入內,守帳的將士忙忙拉住帘子。
江休言不理話里彎繞,如那掀亂白衣的狂風亦無需理會,他只是直直道:「把軍中帳記交於我查看。」
軍帳往往記錄著每日的物料損耗與每一次戰事的人員傷亡,近來戰事頻繁得古怪,他想以此為著手點。
吳破鹽沉下眉,不知心底思索了什麼,很快便起身從屜中抽出一本帳子。
帳子很厚,封皮腐舊不堪,似是落過血跡故而透著一團一團的殷紅,邊邊角角都翻卷著,倒是符合軍中這五大三粗的習性。
江休言拿過軍帳,手指搭在封皮上將翻未翻,餘光若有似無地瞥著吳破鹽面上情緒,只觀其眉毛僵橫如架烤在燎火上的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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