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2 / 2)

見八弟都已發言,七皇子才敢直抒己見:「如今早朝連日未上,群臣之心動盪不安,民生治化更不可停斷,還須四哥安撫朝臣,儘早展開春闈,擢選能人,百職分其任,固萬民之熙洽。」

聞見此番發言,江休言眸光微動,抬目正色端詳起這位七皇子梁去雨。

梁去雨身形清瘦,雙頰微凹,兩邊的顴骨像兩座突兀的小山凸起在頰側。他言語時只敢盯著席上案板,一番話說完,又偷瞟了一眼梁歸舟神情,轉而捧起案上酒盞一飲而盡。

他約莫是不會飲酒的,才放下杯盞便劇烈咳嗽起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但到底是借酒壯了膽,才敢接著說:「若彼時父皇仍未,仍未……」

「去雨願擁立四哥。」

表態的話說出口,梁歸舟呼吸一滯,竟有一瞬的愣怔,須臾後像終於鬆了一口氣般,嘴角一點一點揚起笑意來,轉動眸光靜靜望向三、五、八皇子。

五皇子左右看了兩眼,神色為難,嘴中支吾,難作定奪,八皇子仍是方才那句「還是等父皇清醒再議」,三皇子更是緘口不言。

梁歸舟將幾人表情收於眼底,心底便大致有了方寸。

他再度拿起酒盞,手臂不知何故又是一顫,杯中酒灑了半數,連衣裳上也濺滿酒漬。

身後侍者上前遞上帕子,梁歸舟接過後在手中將帕子狠狠一攥,像捏碎一隻蟬蟲那樣無謂,然片刻後他又輕緩張開手心,慢條斯理地擦淨手中酒漬,借餘光再乜一眼江休言,手中的動作便不自主地重了些,仿佛要借這帕子揩去雕欄上最頑固的那粒灰沙。

待掌心裡的酒擦淨,侍者伴梁歸舟去後殿更換衣裳。

殿中幾名皇子互相觀望,仍是不曾言語。

江休言再次抬眸望向房頂樑柱,他感覺到那根梁木幾乎是微不可察地動了動,待再度眨眼看清之際,樑上猛然傳來一聲「嘎吱」的爆響,梁木頃刻斷裂,緊接著周遭的橫木紛紛落墜,整座殿宇恍然之間呈坍塌之勢。

變故之急令其他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有墜木砸向頭頂。

江休言連忙起身避開橫木,意圖朝殿門行去,斷木卻如星點般亂墜,堪堪攔住去路。

亂態中眾人慌不擇路,桌案下更是躲滿了婢侍,然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躲桌台下沒用,大殿快塌了,趕緊跑!」滿殿的宮人瞬時烏泱泱朝殿門奔去,誰也不願相讓,竟生生將唯一的出口堵死。

不知是誰打翻了燭台,剎那間火光繚繞,黑煙瀰漫,江休言全力推開身前橫木,可濃煙燻嗆下已是難辨眼前路,他伸手尋向懷中一方清涼的手帕,企圖用這帕子捂住不斷躥入鼻息的濃煙,然糾結片刻後到底還是將手帕收回,小心藏好於胸口,轉而撕下袖上布帛捂住口鼻,再往前行。

頂端的斷木還在掉落,重重砸於江休言背脊,他失力倒在塌木間,手臂一次又一次撐扶試圖起身,卻仍是無力。

濃重的煙霧將周遭一切都攪得混沌不堪,甚至於他的神思和他的雙耳都開始發混起來,竟然在此時聞見一聲清冷如雪卻無邊熾熱的呼喊。

「江休言——」

第33章

大殿之外,徐自辛拈著蘭花指輕掩口鼻,手裡的拂塵撣了撣,撣落自永延殿上空飛揚而來的煙塵。

「殿下,這裡煙霧大,何不回?」

梁歸舟站在徐自辛身前,衣上的酒漬仍在,彰示著他彼時並未去後殿更衣。

在一月前,梁歸舟便著人更替殿中木柱,暗改屋架結構,最後只需動梁頂那塊橫木便可牽一髮而動全身,致大廈傾塌。

他想自己此刻應有大獲全勝的欣喜才是,卻不知為何目光遲遲不能移開這座頹危將傾的殿宇。

在宮人絕望而嘶啞的呼喊聲、火星子幽然炸開的爆裂聲里,他的耳畔始終迴蕩的是那一句「去雨願擁立四哥。」

幼年共讀的場景仿佛還歷歷在目,小去雨捧著書經問梁歸舟:「四哥,『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這句是何意?」

他耐心替其解惑:「為政者惟有以德治之,才能像天上的北星一般,安然處在自己的位置上,受眾星擁繞。」

梁去雨便崇拜地鼓起掌來:「四哥這樣厲害,總是比我聰明,這些不懂的我從不敢去問先生,怕他責備我。」

梁歸舟笑說:「你怎這般膽小?罷了,以後若有不懂,來問你四哥便是。」=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4_b/bjZiE.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

最新小说: 父欲(H) 當攻略對象是惡毒反派們 炮灰女配升職記 頂罪十年,重生送前夫全家殯天 簪纓世族有明珠 從長生苟到飛升 婆家偷聽心聲,換親世子妃成團寵 何時杖爾看南雪 穿書女想撬我對象[七零] 梟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