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拗不過她,也只能答應下來。
馬車一路顛簸,行至山林中,月光穿不透茂密的枝椏,漆黑得如蒙著眼趕路。
只聞車輪碾過枯枝,倏地一聲「咯噔」,似是碾到了巨石,車身驟時不穩,晃晃蕩盪往旁邊倒去。
歲歲從馬車內跌出,身子擦著灌木滾落,刺枝劃破衣裳,綻得皮肉生疼。
最後著地時,落在一汪河水邊,稀微月色映著粼粼波光,河面拂來一陣風,刺骨寒涼,身子不禁打了個顫。
她手撐著地面,強行令自己爬起來,被刺枝劃破的手臂滲出血來,使不上勁。
適時有一隻手伸在歲歲跟前,她抬眸,白衣浸著月光,眉目清冽。
她輕輕搭著那隻手,像飄零的骨朵終於找到棲息處,緩緩地站起身來。
歲歲望向沈年,輕聲道了一句「多謝。」
風底藏著梨花釀的香氣,便知他又飲酒了。
沈年不問歲歲為何滿身狼狽出現於此,只是靜靜抬手揩去她發間亂枝,偶然看見一朵梅花躺在歲歲肩頭,他的指尖頓了頓,縮回手,沒將那梅拎下來,而是道:「你今日去賞梅了麼?」
歲歲不明所以,答:「不曾。」
他忽然笑了,說:「我賞了。」
第14章
晚風緩緩拂過歲歲肩頭,將那朵梅花吹落在酒罈子邊。
歲歲恍惚聽懂他話中的意思,頰上倏然泛起一陣燙。
她走到河岸邊蹲下,雙手捧起一汪水洗了把臉。
涼絲絲的水滴順著眼睫一路淌至下頜,仿佛銳利的刀鋒划過臉龐,帶著森森寒意。
她被凍得倒吸一口涼氣,再睜眼時,眸底的情怯褪去,只餘一片清明。
目下最緊要的是找到純妃、晏之以及自己真正的生母張意沉。
歲歲轉眸看了一眼沈年,月色映著他清淡眉眼,他倚著河邊長欄一靠,仿佛對萬事都漠不關心。
於是歲歲道:「今夜你只當不曾見過我。」
沈年挑了挑眉,壇中酒飲盡時,他仍是沒發一言。
但歲歲知道他不回答便算是應下了。
這種人的性子,就像是隱在風中的一把稜角分明的刀,旁的事物但凡他不在意的,恰似一粒塵土過去了便過去了,但若是他認定執著的,定要揮刀斬棘直至見血封喉。
歲歲回頭望了一眼自己滾下來的山坡,陡峭如削。
她再細細回想跌出馬車之前的情景,晏之趕馬驅車,純妃則與張意沉坐在一處,而自己所坐的位置離車門最近。
車身晃蕩之際,晏之尚能扯住韁繩以穩住自身,自己率先跌出馬車,其次再是純妃與張意沉。
也就是說,純妃與張意沉應該落在了同一處。
思及此,歲歲拖著身子往林中更深處走。
馬匹若受了驚,定會拉著馬車狂奔,她心下只盼純妃和張意沉莫要落在太遠的地方。
這夜深風重,萬一碰到了豺狼虎豹,她二人又是女子,如何抵擋得住。
歲歲不禁加快腳步,只是腿上的傷口每行一步都撕裂得愈深,她蹙了蹙眉,額間冒出涔涔細汗。
「你不回行宮嗎?」
身後遠遠傳來沈年的聲音。
歲歲:「我得去找人。」
言罷,她繼續往前行,腿間的傷口透過衣帛滲出大片猩紅。
沈年快步追上來,但見血色映紅了歲歲裙擺,他眸中閃過一絲憂色。
突然蹲下身,道:「我背你。」
歲歲一怔,身子僵了僵,額前幾縷髮絲細碎地散亂著,掩於其後的眸光里,似水波般泛起幾圈漣漪。
沈年見她猶豫,繼續道:「你不是要去找人麼,夜裡黑,再晚些恐怕會有危險。」
聞言,歲歲亦不再作忸怩之態,當下救人要緊。
她輕輕覆在沈年背間,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有些微燙,卻不知這燙意是從自己臂上傳來,還是來自他的脖間,亦或二者都有。
燙得仿佛烈酒過喉,連雙頰都升起幾分灼燒。
沈年輕聲問:「往哪邊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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