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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指向山林深處,道:「應該是那邊。」

沈年點點頭,逕自往所指之處走去。

月色灑在雪白的袍子上,歲歲聞到他衣間酒香,仿佛途徑一樹一樹的梨花盛放,沁著河面拂來的山風,靜謐清雅。

純妃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巨石邊,許是從峭壁上滾下來的時候腰肢撞到了這塊石頭,疼得直不起身。

她環視四周,望見張意沉就躺在不遠處的枯枝邊。

純妃撐著巨石緩緩爬起來,所幸腿沒傷到,尚能自如走動。

她走到張意沉身邊,晃了晃她胳膊,喚道:「意沉,醒醒。」

但見張意沉眼睫顫了顫,須臾,她睜開惺忪的眸子,入目是純妃狼狽的面容,再望了望四周,立時反應過來現下狀況。

她猛地站起身,眸中是一望無際的擔憂與害怕,「娘娘,我們的馬車壞了,今晚還是回去吧,這深山裡不知藏了多少野獸。」

純妃皺了皺眉:「你要回去?」

張意沉:「娘娘,民婦並非要出爾反爾,只是今夜事發突然,又出了這樣的意外,民婦實在沒什麼準備,何況你我二人現下都受了傷,倘若強行趕路也走不了多遠。」

純妃垂下眸,語氣冷了幾分:「回去後讓陛下見到你的臉,然後誅你我九族嗎?」

張意沉慌亂搖頭,眼底急出幾點淚光。

「民婦向娘娘保證,回去以後便一直待在府里,不會再見任何人,待到時機成熟後再離開江左。」

純妃瞟了她一眼,眸光在沉沉月色的映襯下,仿佛鋒利刺針尖頭的一點寒芒,冷得滲人。

半晌,她餘光瞥見張意沉身後的巨石一角隱隱有什麼東西反著冰寒的光亮,純妃眯著眸子細細望去,竟是一把砍刀,約莫是來此捕獵的獵人不慎落下的。

她轉了轉眸,忽然答應了張意沉,道:「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正要抬步原路返回時,純妃又道:「你走前面吧,這一帶的路你應該比我熟。」

張意沉點點頭,走在前頭,「娘娘放心,娘娘於我有恩,回去後民婦不會給娘娘添亂子,待陛下放下戒備,民婦再悄然離開江左。」

後頭沒傳來純妃的回應,張意沉心以為是她嫌山路難走,便道:「娘娘走慢點也無妨,若是累了也可再歇一會兒。」

話音落下,後頭仍是無聲,張意沉正想再說點什麼來驅散這深夜裡的恐懼,背上陡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直刺胸口。

她一時睜大眼,月色如霜灑在那雙震驚的眸子裡。

張意沉緩緩垂下頭,看見鮮血順著布衣汩汩而下,純妃再一使勁,刀刃卷著鮮血與骨肉翻滾,攪得滿腔疼痛蝕骨。

須臾,她竟已感受不到痛意,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仿佛千百隻蟲蟻在啃噬她的血肉,全身的力氣也都隨著胸口淌出的血抽空而去。

張意沉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從懷中取出一個素色錦袋,緊緊攥在手心裡。

「阿娘——」

歲歲的呼喊聲自遠處的山林間傳來,月色泠泠,照見她頰側一滴淚,清透如雪。

張意沉倏然揚起唇角,臨死前能聞見這一聲「阿娘」,她也算瞑目了。

她再支撐不住,身子重重倒去。

夜色里,血染紅純妃的手指,與她指間的鮮紅的蔻丹交映著。

忽聞一陣腳步聲,她慌忙躲避到林中去。

沈年背著歲歲往這邊走來,將走近便是一股極濃烈的血腥味襲來,熏得腦仁作疼。

歲歲示意沈年放自己下來,拖著沉重的步子朝張意沉的屍體走去。

夜間山風如斯寒凍,早將張意沉身上的血跡吹得凝固。

歲歲蹲下身,撫上張意沉猶帶笑意的面龐,指尖僵了僵。仿佛有團棉絮阻在喉間,她一時說不出話,只是鼻子一酸,視線驟而變得模糊起來。

餘光望見張意沉的手心緊攥著一樣物什,歲歲輕輕掰開她的手掌,將手心裡的素色錦袋取出。

她輕輕撥開袋上抽繩,素袋打開之際,撲了滿面清醇茶香,袋中裝著的是茶葉。

輕風拂過,從素袋中落了一條紙卷下來。

歲歲拾起紙卷,將其緩緩展開,但見上頭寫著幾行鐫秀小字:

念念至誠,唯盼歲歲平安。

贈愛女:晏歲歲。

一剎時眼淚決堤,似沒了壩的泉水再止不住。

低低啜泣聲迴蕩在長夜裡,似孤寂,似絕望。

沈年走到歲歲身旁蹲下,雙手摟過其一抽一抽的肩膀。

她靠在那張溫柔胸膛里,像是於黑夜裡終於找到一處可倚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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