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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那場紛揚的大雪裡,他才發現自己從未看清過這道單薄身影。

她清稚的面容下,藏著的從來不是圓滑與世故,而是最隱忍的刺角與最鋒利的溫柔。

沈年那日想問的其實是「你可願與我一起迎雪」,而今這句話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了。

歲歲把在雅間裡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告訴沈年。

沈年沉思片刻,道:「昨日你在橋上遇見的那位婦人,想來是從扇佪坊出來的,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更多線索。」

歲歲點點頭,離開時忽而從懷裡取出一方帶字帕子,遞到沈年手中。

歲歲:「你我都知世事如流水,且堅持下去,你的風才能將這些濁水吹散。」

第9章

京都轉晴是兩天後的事,殘陽灑落得細碎,積雪無聲消融,融雪時最冷。

歲歲是在巷陌深處的草屋裡尋到的那位婦人。

屋子用草枝和枯木搭成,於鋪天蓋地的冷意里搖搖欲墜。

婦人的孩子正安靜熟睡於靠窗的床上,斜陽在嬰兒長長的眼睫下灑下一道光影。

她從廚房裡沏了杯茶出來,茶色混濁,婦人垂眉窘迫道:「寒舍簡陋,茶也是粗茶,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歲歲握著杯盞暖手,輕聲道:「此次來叨擾你,其實是有一事相問。」

婦人端正坐於對面,拘謹著身子,誠懇道:「姑娘儘管問,只要是我知道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歲歲:「 你可是從扇佪坊里跑出來的?」

聞言,婦人霎時心尖一沉,腦袋嗡嗡作響起來。

狂風卷著草屋嘎吱作響,冷氣從窗檐里偷溜進來,鑽了滿室寒意襲人。

她下意識揪緊衣擺,微微抬目觀察著歲歲的神色。

但見歲歲指尖輕輕敲打在白瓷杯上,發出有一下沒一下地清脆聲響,攪得人心裡慌慌。

她嘴角卻掛著清淺笑意,半側臉頰籠罩在暖陽中,溫軟而無害。

婦人這才在心裡作了定奪,怯聲答道:「不瞞姑娘,我叫曦娘,從扇佪坊里跑出來有一年多了。」

說著她埋下頭,鼻子一抽,委屈如破了防的洪水一瞬間席捲全身,雙眸中不斷湧出點點淚光,哽咽道:「我原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某日上街時遭惡人擄劫,醒來時竟成了扇佪坊的一名娼妓,就算我如今溜了出來,也是再沒臉面回去與親人相認。」

歲歲問:「何不報官?」

曦娘無奈搖搖頭:「姑娘有所不知,扇佪坊後頭的主子來頭大著呢,沒人敢報他的官。」

歲歲抿了一口盞中粗茶,唇齒間生起些微苦澀。她站起身,暮色落在她眼底,清亮如月。

「我帶你去報官。」

曦娘驚得連連退後幾步,慌忙擺著手道:「姑娘,我知道你定是不凡之人,可那位主子卻是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的,姑娘何必為了我這賤婦去涉這趟險?」

「我不是為了你,是為心中長燈。」

人在霧裡行走,無有代者。不見來路,不見歸途,憑一念點一燈,方不至迷了方向。

京都的鳴冤鼓自平華帝登基後,便從未響過,都說這是太平盛世。

當歲歲抓著曦娘的手敲響第一聲鳴冤鼓時,鼓聲震懾長天,樹上的梅也抖落了好幾瓣。

斜陽金刺刺的,覆了滿身霞輝。

張御史聞外頭的擊鼓的人是元暮公主,撫著滿頭的汗出來接見。

曦娘得知歲歲身份時,險些站不穩,雙腿不住地發著抖,在人的攙扶下才戰戰兢兢走進審刑院裡。

張御史不敢坐在堂上,恭恭敬敬請著歲歲落座。

歲歲立於一側,眉眼清致至極,淡淡道:「張御史好生問案便是,不必管我。」

張蒼躬著腰連連點頭,打量了一眼曦娘,問:「來人為何報官吶?」

曦娘小心翼翼抬眸,借餘光瞅了一眼歲歲,見到她輕輕點頭,才道:「民女要揭發一人。」

張蒼:「何人?」

曦娘攥緊拳頭,指甲陷進肉里,她咬咬牙,心一橫豁出去道:「當今六殿下樑驚賦。」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

張蒼額上汗如雨下,他知曦娘敢來報六殿下的案,定是有元暮公主撐腰,偏生這二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天色昏黃,積雪融後,冷意愈發張狂,蓄了滿屋子的寒氣刺骨。

張蒼豈敢再往下問,心中想不出良計,正僵持之際,堂外又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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