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還以為您今天不會來了呢。」
尋真把爐灶和風箱挪到一旁,大娘將盛著南瓜餅原料的木桶和竹籃擺到檯面上。
「多謝小哥,我家那口子做活時摔斷了腿,剛剛趕著送去醫館,這才來遲了。」
「可嚴重?」
大娘嘆氣道:「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家裡的地也沒人打理,要不是東西都備好了,本都不打算來了……小哥,明日起,便不再出攤了。」
尋真要了一大袋,還問大娘什麼時候會再出攤。
大娘道:「大夫說了,至少得三個月才能下地呢。」
「小哥,你要是想吃,我讓人給你送來怎麼樣?」
尋真想自己買的也不多,專門讓大娘送來,不太好意思,說:「大娘,不用了,等您日後再出攤,我再來。」
大娘道:「不妨事,我家小兒在青麓書院讀書,每十日都回家一趟,順道就給小哥你帶過去。你不就住在這後頭嘛。」
這麼巧,大娘兒子也在青麓書院?
不過書院人那麼多,也不一定認識,而且,她人緣不太好,還是不提了,免得大娘讓她兒子直接送到書院去。
於是尋真給大娘指了住處,還提前付了一個月的南瓜餅錢。
考試名次在五日後公布。趙崇立當眾宣布,排名已貼在書院門口,學子們瞬時騷動起來,無心聽課,鐘聲一響,便如潮水般涌了出去。
室內,只剩零星幾人。
尋真心想,反正回去也要路過那兒,現在肯定人擠人,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一刻後,學子們陸續返回,臉上的神情或欣喜,或落寞。與離開時的喧鬧相比,談論聲明顯低了許多,透著幾分沉重。
尋真看著書,隱隱感覺有目光若有若無投來,抬眼望去,果然捕捉到幾雙正盯著她的眼睛,那眼神帶著幾許探究,幾分懷疑,細碎低語中,似乎還夾雜著她的名字。
尋真的疑惑很快在下一堂課有了答案。
答卷分發下來,只有尋真沒拿到。
負責髮捲的紀慎回到座位,用一種莫名其妙形容不上來的目光看了一眼尋真。
尋真就覺得可能又是哪個人看不慣她,故意整她,趙崇立來了,便舉手問道:「先生,我沒拿到卷子。」
趙崇立道:「你的文卷已張貼於書院門口的榜文處。」
尋真懵了,第一反應是自己被公開處刑了。
趙崇立繼續道:「你們都已瞧見名次了,想來,心中或有不服。」
「此次頭名,是我與諸位先生並院長共議而定。」
「甄善美在詩賦上雖略有不足,但經義一卷,全無舛誤,策文更是見解超拔,爾等觀閱之後,便知為何。」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尋真,尋真面對那麼多雙眼睛,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她竟然拿了第一?
得知尋真的答卷貼在院門口,學子們再也無心上課,交頭接耳的嗡嗡聲此起彼伏,趙崇立便提前放課,道:「若你們實在好奇,便去看吧。」
話音剛落,學子們便湧出課堂。
通往書院門口的大道上,學子們熱烈討論著。
「我方才看了排名,還以為那甄善美偷了考卷呢!……他詩寫得那般差,竟得了頭名,我還想著他膽子可真夠大的,就算憑歪門邪道得了第一又如何,誰能服他?……現在看來,倒是誤會。」
「是啊,先生不是說了嘛,他詩賦不行,但其他兩卷答得極為出色……一會兒看了便知。」
「這次的策問這樣難,他倒好,第一個就答完交了,我還當他是寫不出,所以提前放棄了呢。」
課堂里的人幾乎走光了,只剩下尋真和另外兩個。
袁錦城走過來,道:「甄兄竟真得了頭名,恭喜,恭喜。我也有些好奇了,這會便去瞧瞧甄兄的卷子。」
尋真不失禮貌地笑笑。
袁錦城經過紀慎時,問道:「紀兄可要一同?」
紀慎放下手中的卷子,起身,跟袁錦城一同出去了。
書院門口。
公示欄前,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時不時傳出陣陣驚嘆。
袁錦城越發好奇,甄善美究竟寫出了怎樣的答卷,能讓大家如此驚嘆。
袁錦城擠進人群,惹得周圍人一陣埋怨,一個正拿著小本子記錄的學子被擠到一邊,嘟囔著:「別擠呀!我還沒記好呢!」
尋真的經義、詩賦、策文答卷,從左至右,依次張貼在公示欄上。
袁錦城先看到經義一卷,評為甲等上,如先生所說,無一錯。再看詩賦,為乙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