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錦城反倒開始主動與尋真搭話,偶爾約她一起去膳堂吃飯。
尋真最近手不釋卷,連吃飯的時候都在看書,整個人卯足了勁兒,就連夢裡都在背那些之乎者也。
雖她並不缺那二十五兩銀子,但……不爭饅頭爭口氣!
這日,青麓書院院長來找趙崇立,二人聊了一會學院教學細務。
院長走時,趙崇立問道:「山長,那甄善美有何過人之處,讓您破例收他?」
院長:「隨我來。」
到了山長室,院長從架子上取下取下數篇策論,遞給趙崇立。
趙崇立翻看著,久久未語,院長見他看到最後一份,便問:「敬德,可看出什麼來了?」
趙崇立:「言辭質樸平實,文采稍欠,可見文學一道是其短板。然可貴處在於,他對民生疾苦,洞悉入微,所陳之策,新穎獨到,皆切中時弊,為百姓著想。」
院長捋捋鬍鬚:「正是。這世間徒有文采者不在少數,為官之後,卻尸位素餐、無所作為,又有何益?」
「且我觀此人面相,雙眼清明,且無逐祿之心,可見其心境純粹,若投身朝堂,定能為百姓謀福祉。」
兩人在這邊給尋真上道德高度,尋真在愁考試呢。
得知考試內容後,尋真頓時感覺自己的贏面沒那麼大了。
青麓書院的考試仿照科舉會試的模式,一共考三場,分別是經義、詩賦、策問。經義麼,主要是填空和閱讀理解,策文,就是對時政問題進行分析,並提出切實可行的對策。
這兩個問題不大。
但寫詩作賦,尋真就完全不行了,離開泗州前,老頭子塞給她幾本詩集,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多在文辭上下功夫。
可她實在沒那個天分啊。
一日,詩賦課上,趙崇立出了一題,以「春日山景」為題,讓學子們當堂創作七言詩。
尋真抓耳撓腮的,眼看著旁邊的人都陸續寫完了,尋真蘸著墨,硬擠似的,隨便填了一句上去。
趙崇立:「我便隨意擇取幾位,觀諸生所作。」
趙崇立的目光掃了一圈,尋真拼命低頭,躲他的視線。
趙崇立的目光從尋真頭頂掠過,落在她前面的紀慎身上:「紀慎,你先。」
尋真拍了拍胸口,逃過一劫。
紀慎從容讀著自己的詩,讀完後,趙崇立點頭稱讚:「廷秀此七言,筆力不凡。動靜相襯,意境開闊,實乃上乘佳作,可評為甲等之上。」
尋真聽著,也覺得挺厲害的。
這人怪不得能拿第一,還是很有水平的。
接著,趙崇立又點了幾位,分別給出評分,不過,之後沒有出現跟紀慎一樣高的。
尋真聽著,這一個兩個,作詩都這麼厲害。
她還是省省吧,估計前十都拿不到。
窗外傳來三下鐘聲,下課了。
尋真猛地鬆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甄善美。」突然,趙崇立叫到了她的名字,尋真心裡「咯噔」一下,不會吧,怎麼哪兒都有拖堂的!
「最後一則。」
尋真看著自己這首狗屁不通的詩。
好了,這下真坐實了「廢物關係戶」。
在趙崇立的注視下,尋真緩緩起身,硬著頭皮讀自己的詩。
很快,有人忍不住發出憋笑聲,隨後笑聲蔓延開來,整個課堂哄堂大笑。
尋真瞪過去,那些人稍微收斂了些。
尋真靜等著趙崇立給出最低分。
趙崇立心想,從甄善美的策文便能看出,他文采方面必定有所欠缺,如今一看,詩賦水平竟如此薄弱。若真上場,另外兩項再好,也無用。
趙崇立並未當場評價她的詩,只是宣布下課,然後對她說:「甄善美,你隨我來。」
在一片笑聲中,尋真跟著趙崇立出去了,到了他的辦公地,趙崇立從書架上翻找出七八本書,遞給她。
「拿著。」
尋真接過後,趙崇立語重心長地說:「你文采匱乏,此非朝夕可補,唯有多記多背,把他人精妙詩賦鑽研透徹,日後所作,便不會太差。」
「回去罷。」
尋真:「是,多謝夫子。」
這夫子怎麼突然對她這麼好了?
尋真滿心狐疑,捧著書回去,剛一進門,裡面便爆發出一陣鬨笑,有個嘴欠的,甚至當著她的面大聲念起她剛才寫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