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亞瑟蘭卻搖搖頭:「我在夜裡已經聽不見那種干擾我判斷的聲音了。」
這詛咒既然是赫爾墨斯親手給他種下的,當文森佐退出這盤賭局的時候,詛咒似乎也隨之消失了。
「這是好事。」芙麗婭一本正經地說:「否則我會忍不住騎到赫爾墨斯的頭上把祂也撕了。」
亞瑟蘭笑出聲。
他的指節默默收緊,將芙麗婭的手牢牢扣在掌心,熾熱的目光像是要灼穿她的側臉。
幸好這個可憐的賭徒賭對了,他沒有輸光籌碼,也沒有在當初選擇魚死網破。
他賭對了她的心。
——至此,女巫牌也已經盡其所用,在先知之神的手裡,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普羅米修斯將手中的卡牌輕輕反扣在桌面。
晚安,埃利斯。
祂輕聲說。
第61章 她都知道「亞瑟蘭,在我面前,你永遠……
自從詛咒消散,亞瑟蘭的耳邊終於不再縈繞那些扭曲的聲音,也不再需要從芙麗婭身上尋求救贖。他學會了掌控自己的本能,可芙麗婭很快發現,這反而讓事情變得更棘手。
因為現在的他,纏人得近乎肆無忌憚。
在他的熱情之下,那詛咒反倒顯得多餘。
以往,詛咒像一道無形的枷鎖,逼迫他克制、隱忍,而現在,枷鎖碎裂,他的愈忘反而更加斥倮,連帶著那份曾經被壓抑的獨占欲,也徹底失去了束縛。芙麗婭偶爾會恍惚地想,比起現在的他,當初那個被詛咒折磨的亞瑟蘭,倒顯得……
矜持多了。
比如今晚。
她剛沐浴完,發梢還滴著水,裹著睡袍走向床榻時,腳步猛地一頓——
她的床上,已經躺了個人。
亞瑟蘭半倚在床頭,浴袍鬆散地繫著,衣襟大敞,露出線條分明的胸膛。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膝蓋上攤開一本書,指節抵著書頁,似乎正讀得專注。
最反常的是,他鼻樑上架了一副金絲細邊眼鏡,鏡片後的眼眸低垂,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陰影。微濕的金髮凌亂地耷拉著,襯得那張本就俊美的臉愈發斯文,又叛逆。
「我似乎記得你的房間在隔壁。」芙麗婭走近時,一縷幽淡的冷香鑽入鼻尖,像是雪松混著琥珀的氣息,清冽又蠱惑。
她眉梢一挑:「你抹香水了?」
——不可否認,這副身體對她而言,仍是致命的誘惑。
浴袍的衣襟半遮半掩,薄而勻稱的肌肉在布料下若隱若現。察覺到她的靠近,亞瑟蘭緩緩抬眼,指尖推了推鏡框,鏡片後的眸光暗沉而灼熱,像是蟄伏已久的野獸,終於等到了狩獵的時機。
指尖的書頁輕輕合攏。
「是精油。」他抬頭,嗓音低啞:「你上次不是說喜歡這個味道麼?」
金絲眼鏡隨著仰頭的動作微微下滑,在鼻樑上架出曖昧的弧度。
那雙眼睛正視線灼熱地凝著她,仿佛在無聲地乞討一句誇獎。
明明表現得那麼冷靜自持,小狗尾巴卻搖得快起飛。
但芙麗婭故意無視他的誘惑,坐到他旁邊,指尖輕輕划過亞瑟蘭手中的書脊,目光卻落在他微微泛紅的耳尖上。
她俯身,發梢的水珠滴落在他敞開的領口,順著鎖骨滑入陰影處。
「這本詩集的大作家有教會你如何誘惑一位女士嗎?」她問。
被看穿小伎倆的某人果然僵住了。
他的耳尖越來越紅,幾乎滴血。
芙麗婭伸手拽住他耳朵,捏了捏:「坦白從寬,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又是濕-生誘惑、又是斯文敗類,現在居然還學會了抹香水?——
芙麗婭簡直要被他笨拙的取悅逗笑。
這個傻瓜難道不知道嗎?他根本不需要這些花招,最貼近自我的本真才最誘惑她。
不過他既然這麼興致勃勃地樂意折騰,她也願意奉陪到底。
亞瑟蘭盯著她染著笑意的眉眼,挫敗地放下書。
果然,在她面前,他永遠藏不住任何秘密。
亞瑟蘭抿了抿唇,睫毛低垂,在掙扎了不到一秒後,毫不猶豫地供出了幕後主使:「……泰特。」
——遠在王宮另一端的泰特突然打了個噴嚏。
最近芙麗婭忙於公事,有些忽略了亞瑟蘭的情緒。這位忠心耿耿的騎士長見自家陛下被冷落而鬱鬱寡歡,實在不忍,便自告奮勇地獻上了幾招「浪漫戰術」。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英勇獻計的下場,竟是被自家的王毫不留情地出賣得乾乾淨淨。
「噗。」
芙麗婭笑得花枝亂顫,整個人幾乎要滑落到地毯上,卻被亞瑟蘭羞惱地一把撈起,牢牢摁在懷裡。他溫熱的手掌緊扣住她的腰肢,報復性地掐了掐:「不許笑。」
額頭相抵間,芙麗婭伸出手指勾住眼鏡梁架,稍一用力便從他的鼻樑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