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能夠再聽話一些……
沒有給她辯駁的機會,芙麗婭因他的步步緊逼不斷後退。
她知道自己擅自越過他設下的防線,還陰差陽錯撞破了他極力掩藏的秘密,再如何狡辯都顯得蒼白無力。
可她的心臟狂跳起來,他為什麼會畫那樣一副關於自己的畫?
難道已經知道什麼……
距離太近了,他的呼吸貼著她,身後就是床沿死角,退無可退。
「所以你會殺了我嗎?」
「會。」斬釘截鐵的回答。
亞瑟蘭眸光如同舔舐著她肌膚的火舌。他並不想讓她窺見自己隱秘的、潮濕的內心。
他掙扎、恐慌、焦慮、不安。
他想要得到她的愛,但他又怕她在發現自己的那份心思後露出更加厭惡的表情。
他還沒有做好面對的準備,就被她撞破了。
此刻,他對她,簡直又愛又恨。如果要有一個清晰明確的情感定義,他認為自己是一個隨時可能與她魚死網破的賭徒。賭她永遠不會回頭,自己才能永遠悄無聲息地貪婪黏附著她,否則他會發瘋、忍不住想殺了她。
那麼他現在該怎麼做呢?
有個聲音在耳邊告訴他:
殺了她吧。
殺了她,然後結束這糟糕又荒唐的一切。
她的卑劣、可愛,他全都能包容,甚至想獨占,可他又自私偏執地想著,似乎只有把她扼殺在自己的欲望里,這樣他才能滿足、感到安全。
芙麗婭被他盯得腿軟,一不留神就摔坐到床墊上。
肩頭的外衫隨著動作滑落在少女身後。
此刻,她如同被捕獲的獵物,無助地落入陷阱。
他靠過來,像一隻撒嬌的小狗,柔軟的金色髮絲蹭著她的肩頸。
「你把刀拿走了?」
他沒說話,只是大口呼吸著,錮著她雙臂的手興奮地顫抖。像是在品味這即將消逝的溫暖、享受死亡前與她最後一刻的溫存。
但芙麗婭得到了答案,她皺眉:「你想做什麼?」
「我幫你殺了拉斐內好不好?」亞瑟蘭抬起頭,深邃憂鬱的眼睛深深注視著她,興奮地表達出自己的想法:「殺光所有惹你不高興的人,然後再殺了你。」
芙麗婭的身體似乎也隨著他的顫抖而搖晃起來。
燭火搖搖欲墜地晃動著,忽明忽暗,將青年俊美立體的五官映照得忽而深邃,忽而明亮,如同一幅流動的油畫。
他的眼睛……
那股詭異、非人的紅色前所未有的艷麗,如同濃稠的鮮血自眼瞳深處鑽出、包裹住他的瞳孔——
像極了噩夢裡追趕她的狼。
她從亞瑟蘭身上清晰地看到了一絲未泯的獸性。
芙麗婭忍不住咽起口水,他不僅想殺自己,還想殺了哥哥……
她必須做點什麼,來力挽狂瀾現在的局面。
儘管身體害怕地在顫抖,芙麗婭也儘量維持著鎮定。
「對不起……」
示弱不再管用。
她被他的力量牢牢牽制住,無法靠近他、給他一個撫慰性的吻。
亞瑟蘭盯著她因奮力思考而瘋狂扇動起來的睫毛,歪了歪腦袋。有些好奇她臨死前還能憋出怎樣花樣別出的掙扎。
當擁抱、吻失去效果、淪為徒勞。唯一馴化野獸的方式,可能就是……
芙麗婭眼神一閃,猛地伸手拽住亞瑟蘭的衣領,用力將他扯向一旁,然後迅速翻身而起,壓到他的身上。
在亞瑟蘭略微錯愕的目光中,她的膝蓋緊貼向他的大腿內側。
亞瑟蘭下意識想要直起身體,卻被少女柔軟卻有力的手掌抵著胸膛用力向後推。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落在青年漂亮的面容上——
「喜歡這個嗎!」芙麗婭憤怒瞪著他,煤油燈里的燭火在她眼底化作實質性的兩團火焰:「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的身體屬於我,精神屬於我,靈魂、意志——你的什麼不屬於我?!」
「派翠西亞死了,也是你背著我乾的吧?」
「你企圖在我面前藏住什麼秘密嗎?」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劇情走向全被這條瘋狗打亂了!
他喜歡卡瑟琳?她簡直被自己曾經愚蠢的想法逗笑了——
那副畫的存在,赤裸裸地揭示了一切:亞瑟蘭對她,除了恨,還有著畸形的、病態的愛。
「你喜歡我?嗯?」少女忽然笑盈盈地用雙手捧起他的臉,動作溫柔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俯身吻他。
「說話呀,亞瑟蘭。」
她的拇指粗暴地玩弄著他的下唇。
「喜歡我嗎?」
芙麗婭故意將大拇指擠進他唇間,觀察到他因此興奮滾動的喉結。
頓時松下一口氣,她果然做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