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蘇軫見程氏久久不語,神色來回變換,不由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軫兒,你實話告訴阿娘,你覺得你二表哥如何?」程氏終於開口。
「……挺好的。」蘇軫的聲音細若蚊蚋。
程氏聽清了,說道:「軫兒,你抬起頭,看著阿娘。你想好了嗎?」
「我不知道……」蘇軫抬起頭,一雙明媚的杏眼裡滿是迷茫。
「傻孩子」,程氏將蘇軫抱進懷裡,摩挲著她的發頂,柔聲道,「不著急,慢慢想。」
「嗯!」蘇軫在娘親溫暖的懷抱里重重點頭。
紗帳低垂,暗香漸起。臥房內,寂然一片。
床榻上,蘇軫緊閉雙眼,神思陷入沉沉的睡夢中。似有幽香在跟前引路,恍惚間,她落入一片星湖。溺水般的感覺自胸腔湧來,她在窒息中昏迷過去,陷入更深一層夢境中。
「不,不……不要……」蘇軫在榻上發出聲聲夢囈,也不知她夢見了什麼,額角的汗水已浸濕鬢角。
潮紅襲上蘇軫的臉頰,背部也被汗水濕透,她感覺整個人都暈乎乎,昏沉沉地,身上也熱得發燙。
直到天色晴明,程氏進屋一看,頓時吃了一驚,連忙快步走至床邊,抬手探了探蘇軫的額頭,燙手的溫度又令她立時皺起眉頭。
這是發高熱了。程氏忙揚聲讓採蓮去將蘇衡帶來。好在家中還有個會治病的大夫,讓衡兒替他阿妹看看,開一劑退燒藥,大抵便沒事了。
程氏如此想道。
第133章 第133章櫻桃沙冰
入夏之後,園中紅杏漸次凋零。一場夜雨過後,殘紅滿地,空枝茫然,對著天空嘆息。
蘇軫仍舊坐在杏樹下的石桌旁,仔仔細細又讀了一遍從青神寄來的書信,只覺上面的字句仍是那些字句,她的一顆心卻仿佛已歷經千瘡百孔,不復悸動。
前幾日她於睡夢中突發高熱,是兄長用銀針為她退熱,她這才從夢魘中回魂醒來。
那的的確確是一場漫長而絕望的噩夢。夢中,她早早嫁入程家,成為二表兄之妻。然而,公婆不喜,處處嚴苛以待。二表兄身為她的丈夫,卻不敢挺身相護。成婚次年,她艱難產下一子,卻也因此身患
重病。爹娘心疼她,接她回眉山治病。那是她生前最後一段快活的時光。
病情甫一好轉,青州的公公婆婆便來興師問罪。字字句句,都在指責她為人兒媳,不盡孝道。婆婆甚至抱走了她耗盡心力才產下的獨子,不讓她親自餵養。
她在家中原是爹娘的掌中明珠,花一樣嬌艷的女孩兒。嫁入程家後,她卻被逐漸吸乾了養分,不復明艷,走向枯萎。回到程家後,她舊病復發,含恨而死。
她的離世,成為蘇程兩家無法彌合的裂縫。阿父怒極攻心,宣布與程家斷絕關係。蘇程兩家從此成為仇家。
阿娘身為程家的女兒,夾在中間極不好受。沒過多久,阿娘也因鬱鬱寡歡,情志不暢,早早離世。
蘇軫當時被一縷異香牽引著,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完自己的一生。然而隨著意識的甦醒,夢中情形,她已然忘了大半,仿佛被雨水浸濕的絹花,起初淋漓透徹,隨著水汽被蒸發,那場夢就如同雨水般,漸漸了無痕跡。
大夢一場,恰然全空。
如今,蘇軫只能依稀記得一些破碎的片段。但是夢中那些痛苦、掙扎、絕望、死寂的情緒仍舊影響著她。
垂眸再看手中的書信,蘇軫感覺自己與從兒時積累至今的感情仿佛蒙上了一層白紗,再也看不真切。
漠然將信紙折起,收回信封中。蘇軫心想,她大概再也不會再打開它了。
「軫兒,該用暮食了。」蘇衡站在花園小門處喚她。
「嗯!」蘇軫乾脆利落地起身,腳步輕快地走向自家兄長,長長的裙擺在石子路上旋出一朵鵝黃的布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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