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我沒有亂想。」薛含桃被他的話嚇到,飛快搖頭,顫抖地說道,過年的年貨還未置辦。
屠蘇酒,飴糖,桃符,春帖等等許多東西,她小心翼翼地掰著手指頭說了一遍,又問了一句,真的要留在青石縣這個小地方過年嗎?
他的身邊甚至只有她和阿凶,羅護衛。
崔伯翀摸了摸她的臉頰,純黑色的眼瞳盯著她不放,輕輕說道,「不用懷疑,不必再問,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這一刻,薛含桃渾身都感覺到了一股灼熱,足以將一個人的理智燃燒殆盡。
她張了張唇瓣,最終還是沒能說出那句話,她一點都不好,除了為他做一些吃食,送給他簡陋廉價的禮物,沒有可以讓他續命的丹藥,甚至也不確定種子能不能開花。
所以,為什麼要對她如此執著?為什麼要喜歡她?
薛含桃苦心冥想,絞盡腦汁也猜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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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是新年之前的小年。
薛含桃軟著身子討好迎合,把自己帶著層層疊疊痕跡的肌膚主動顯露在他的面前,終於從崔世子的口中換來了阿凶的自由。
大黑狗被一連鎖了差不多十天的時間,早就按捺不住,一得到釋放興奮地在院中跑來跑去,搖著尾巴繞圈。
「過來,坐下。」身形挺拔的男子朝著大黑狗看去一眼,開口命令。
激動、亂跑的阿凶先是驚惶地停下了動作,而後伏低了身體一點一點朝他靠近,當察覺到他的手中沒有再拿鎖鏈時,它遲疑地蹲在了他的面前。
「聽得懂人話,尚能留著。」崔伯翀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一隻雜毛老狗,伸出了手掌。
薛含桃老實地站在一邊看著,見此趕緊朝阿凶做了一個舔舐的動作。
粉嫩的舌尖一閃而過,大黑狗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嚴肅地在崔世子的掌心舔了兩口。
這便是犬類的認主,代表日後它不再只有一個主人。
當然,它和相伴十年的第一個主人的感情要比後一個主人深厚百倍,千倍。
崔伯翀平靜接受了大黑狗的舔舐,接著拿出了一個純金打造的圓圈,扣在它的前腿上。
上面刻了幾個字,是阿凶的名字和年歲。
大黑狗好奇地抬起前腿打量這個奇怪的東西,發現並不妨礙它的敏捷,它一頭扎近主人的腿邊,蹭了幾下。
「阿凶,這是純金的,可值錢了,能給你買數不完的兔子和肉吃。」主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絮叨,大黑狗已經習以為常,朝她叫了一聲。
「讓阿凶跟我們一起出門吧?黑狗有靈,可以趕走凶祟,保護世…我和夫君。」薛含桃知道大黑狗著急地想要到門外跑幾圈,猶猶豫豫喊了一聲夫君。
他們準備出門置辦過年時的年貨,可以帶著大黑狗。
「可以是可以,不過,」崔伯翀輕笑著眯起了眼睛,語調肆無忌憚,「舌尖伸出來。」
只愣了一下,仗著沒有其他人在,薛含桃照著做了。
不僅如此,她還配合地踮起了腳尖,作出一副獻祭的姿態。
「乖桃子。」
崔伯翀喟嘆著誇了她一句,但動作一點都不溫柔,而是瘋狂地,粗暴地,索取。
只有這樣,她才會記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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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狗來到青石縣唯一的一處坊市,感受著平和喜氣的氛圍,買了很多東西。
以往薛含桃還會糾結一番價格,總是害怕自己的荷包變空。但這一次,她只要看中便會買下,一點猶豫都無,不僅兩個人的手上提的滿滿當當,就連阿凶的脖子上都掛了一個裝著東西的小竹筐。
不僅買得多量也很大,光是屠蘇酒就買了五斤,最後隱身在暗處的羅承武不得不露面,駕著馬車過來。
因是小年,羅承武又依照崔世子的吩咐從酒樓買回了一副色香味俱全的席面。
當然……沒有他的份兒,羅承武放好菜餚自覺地邁步離開。
薛含桃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她和世子兩個人,再加上阿凶,也吃不完啊。
「世子,要不然讓……」
「閉嘴。」
崔伯翀直接開口拒絕,眼神裡面是毫不掩飾的晦暗,羅承武在這裡他還怎麼品嘗自己的桃子。
時間越是過一日,就越是少一日。臨到生命的盡頭,他要把體內所有的狂熱傾注到她的果肉中,占有她,抓緊她,讓她為自己失去神智。
崔伯翀的骨血裡面開始生出一個被自己放棄過的念頭,自私的,卑劣的,讓她懷上他的孩子。
有了血脈的牽連,他和她就可以融為一體,永遠不會被遺忘。
但他的心底仍舊殘存著一分仁慈,或者說一分奢望,他想要桃子的勇敢,桃子的無所保留。
所以,他在等待,靜靜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