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寒時壓著眉,唇線愈發繃緊。
深埋在心底的那些、關於失去她的緊迫感和恐懼感,在這時全部一擁而上,衝撞著他的情緒與理智。
他不想再考慮更多,毫無原則妥協下去:「你放心,我不會告訴骨凌刀。」
他急急去抓她的手, 用力握住,「我發誓。」
可巫螢晚掙開他的掌心, 順便再推開他,「你什麼時候說話算話過?」
藺寒時沒注意到這話里的漏洞, 只忙不迭保證:「這次一定算!」
巫螢晚盯著他看了兩秒, 目露猶疑。
忽的,她小腿一伸, 輕勾了下他的。
她將嗓音壓得極低,如同一縷朦朧的晨霧:「那去我房裡……」
比起這間客房, 她的房間,離骨凌刀的臥室更遠。
……
藺寒時是抱著巫螢晚進到她房內的。
他用腳隨意勾上門, 然後把她放在離門最近的沙發上,一條腿搭在自己的膝蓋上。
誰知, 巫螢晚第一時間就跳下來,又走去把房門反鎖上。
這才笑盈盈地走回來,坐回沙發, 雙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藺寒時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臉色說不上好看。
但他不想破壞氣氛。
便只是低頭,傾身湊到她的頸間,閉上眼,神色眷戀地輕嗅。
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後腰,指腹微微摩挲幾下。
藺寒時的腺體還沒有反應,這個狀態他們是無法完成標記的。
他滑到她面前,壓低上半身,換了一個更沒有攻擊性的姿勢,讓她可以從上而下看著自己。然後開始細細吻著,她垂落在鎖骨的碎發。
可巫螢晚忽然又推開他,嗓音裡帶著一點痒痒的笑,「錯了錯了……」
「?」藺寒時睜開眼,困惑地看向她。
他現在,連、連一點發/情的跡象都沒有……怎麼給她標記?
巫螢晚目光灼灼,溫柔地捧過他長著腺體的那隻手,解釋道:「不要這樣標記。我只想,聞一下你的信息素味道……」
她的雙手,輕輕貼著他的手背,拇指在他的掌心摩挲,這是一個極其珍重的姿勢。
她甚至還低頭,蜻蜓點水般吻了下他的腺體。
才接著補充道:「你把腺體割開,好不好?」
聞言,藺寒時頓時頭皮一炸。那種衝擊力,就像劇烈搖晃過的啤酒,驟然被撬開瓶蓋。
大腦是一台停擺的時鐘,他茫然問:「什麼意思?」
「不懂麼?」巫螢晚的笑容,甜美又殘忍。
她湊過來,小奶貓撒嬌一樣,輕輕咬了下他的下巴,沒留下一點痕跡。
很快又拉開彼此的距離,說:「你不能跟我做。你只需要把腺體割開,讓我聞信息素味道,就可以了。」
「好乖乖,我會非常感謝你的。」
藺寒時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剛隨著體溫升高而發熱的血液,如同被丟入幾塊冰稜子,降溫的同時,也颳得他心臟收縮有點疼。
尷尬、羞憤、悵然,又帶著一點自虐般的瞭然,他笑得很勉強。映著她笑靨的瞳孔,像兩片薄薄的鉛灰色紙片,仿佛輕輕碰一下就會破裂。
他不死心地想挽回她:「可是我……我的腺體,現在還沒有反應……」
情人間的密語,巫螢晚聽得懂。
可她只是一邊愛憐地揉捻他的耳垂,一邊刻薄地,奚落他所剩無幾的忠貞:「難道只有我,才能讓你的腺體有反應嗎?」
藺寒時的瞳孔驟然一縮,腦中跟著浮現出,朝微那張美艷而純真的面孔。
這恥辱的聯想,讓他無地自容。
巫螢晚凝視他驚愕、悽惶的神情。
她諱莫如深地一笑,「好乖乖,你自己弄吧。」
……
藺寒時一個人躲在浴室里。
淋浴頭水聲不斷,遮掩著那些破碎的聲音。
它開了多久,他便在裡面呆了多久。
為了刺激自己,藺寒時在腦中不斷幻想她的面容。
那些曾共同擁有過的回憶,就像傍晚溫吞的潮水,悠緩地、接連不斷地朝他捲來。
被拒絕的這一幕,其實似曾相識。
曾經,他也拒絕過易感期求憐的彎彎。
那時,他已經不是貧民窟里一個沒有名字、只有編號的低等奴隸了。
他已回到藺家,是藺聞韜最為器重的繼承人,血統尊貴。又剛立下幾次軍功,在軍區也算站穩了腳跟,前途無可限量。
正是最志得意滿之際。
基因人類只要有二次標記行為,就會有懷孕的可能。
當時藺寒時還天真地想,以他們的關係,小孤女遲早會懷上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