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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到皇位後並沒有得到自由,皇權是一座更加豪華的牢籠。更可笑的是,她已貴為天子,世人攻擊她的標靶仍是女人的貞操。

賀蓬萊一直認為,蕭伯如的反叛精神不讓蕭恆,在蕭恆用庶民階層的槓桿撬動封建主地基之時,蕭伯如正竊取男人最神聖的利劍,化身君父來刺傷男人。

這無疑是女媧補天一般的壯舉。

只是蕭伯如沒有意識到,攫取權力一定要付出代價。尤其是在男人依舊如山般壓在女人身上的大梁朝,她要麼殺掉所有男人,要麼成為更新的男人;要麼滿足權欲,要麼滿足人慾。自由權柄難兩全。或許她意識到,但狂妄地不願接受。最終媧皇隕落,只能化身怒觸不周的共工。

賀蓬萊也不知道誰是太子的父親。

一夜東風,行宮的梨花又落一層,一地白紛紛,像早來的六月雪,全無春季盎然之意。在這場古怪的肅殺里,蕭伯如開始陣痛。

宮人魚貫出入,珠簾打起又落,賀蓬萊看見鎏金盆中端出的血水,他急聲問:「陛下如何,怎麼沒有聽到聲音?」

宮女說:「陛下咬了絹帕,不肯出聲。」

懷孕臨盆對女人來說是最公平的酷刑,不管你賤如娼妓,還是貴如皇帝。

太陽一點點沉下去。

殿外,落白暈了胭脂色。

賀蓬萊站在簾外,如足陷泥。

蕭伯如的血床讓他想起多年前的午後,夕陽下照,染紅床鋪,賀王妃靜靜而臥,面如白玉,魂歸九天。她殮入棺槨時,滿天鳥雀悲鳴。

突然之間,窗外的鳥雀叫起來,隨之而來是一聲嬰兒啼哭。宮女喜笑顏開:「是個男孩,是太子殿下。知道殿下降世,天外都像有鳳凰鳴叫呢。」

但賀蓬萊聽見的,卻是烏鴉的歌聲。

他忙問道:「陛下呢,陛下怎麼樣?」

宮女笑道:「賀郎安心,陛下無恙,只是力竭,已經睡下了。」

賀蓬萊鬆一口氣,伸手接過那隻金花襁褓。男嬰發出微弱的哭聲,賀蓬萊很難從他皺成一團的五官里看出母親或父親的影子。

「不像陛下。」賀蓬萊說,「額頭嘴巴都不像。」

宮女說:「這才多大,小殿下已經是頂漂亮的了。」

「他怎麼一直在哭?」

「賀郎,您不能這樣夾著他。」宮女已接過嬰兒,摟抱在懷,輕輕拍打來哄。嬰兒一會就停止啼哭,在她懷中睡去了。

賀蓬萊笑道:「娘子帶過小孩兒。」

宮女道:「是郭雍容郭公。他家女兒可憐,新寡後發現有個遺腹子,前幾日也因難產血崩而死了。新出生的孩子正是最要人照顧的時候,郭公放不下,便帶到教坊來。賀郎放心,這件事陛下首肯了,絕不會有什麼衝撞。」

賀蓬萊道:「這件事我曉得,渾天監回報我正在場。說非但不會妨礙太子,只怕還是個福星。」

他怕驚擾蕭伯如休息,踱步去外殿,一片慶賀儲君降生的喜慶。賀蓬萊掃眼四周,問:「怎麼不見大監?」

宮女道:「陛下安危重中之重,大監特意去合了鑰匙,只怕出半分紕漏。」

「這個時辰合鑰匙?」賀蓬萊望向窗外,「金吾衛不是奉命戍守行宮嗎,怎麼不見蹤影?」

「兵戈之氣怕與陛下生產相衝,范將軍奏稟過陛下,暫時駐紮宮外了。」

「是面見,還是上書?」

「陛下今日不叫人驚擾,應當是奏摺吧。」

賀蓬萊不是政客,卻是政治鬥爭的倖存者。他敏銳地嗅到血腥之氣,和蕭伯如的產褥糾纏在一起。

蕭伯如讓孟蘅掌龍武,黃參管鑰匙,范汝暉拿金吾,要的就是分權制衡,她沒有完全信任任何人。而如今金吾衛撤出行宮,正是讓蕭伯如母子暴露於無人護衛的險地。

這樣的奏摺,會是蕭伯如親自批覆的嗎?

賀蓬萊繃緊聲音,「范汝暉呢?范汝暉在哪裡?」

宮女被他的神情嚇了一跳,懷中嬰兒又哭泣起來。乳母上前將襁褓抱下去,宮女忙屈膝道:「大將軍應當在守宮門,賀郎要見,妾立刻前去通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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