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微微皺眉,緩和口氣說:「溫吉,他是真心對待我。」
秦溫吉抱臂看他,「真心對待你,就是這麼禍害你?天天和你一個被窩睡得痛快,怎麼是你伏給他,怎麼他不叫你睡?」
「是我勾搭的他,我他媽上趕著叫他睡。」秦灼並沒有疾言厲色,冷靜、低聲地說,「我要是個女人,孩子都給他生了。蘿蔔頭高低一個小孩,一進門就抱著你叫姑姑。行嗎?」
秦溫吉瞪視他,「你還非他不可了?」
「我就非他不可了。」秦灼看了她一會,又嘆一聲,「你好好想想吧。」
他張開握住鞭柄的五指,銀鞭被秦溫吉倏然奪去。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大跨步回自己廂房了。
秦灼收回目光,望向蕭恆一張臉,抬下巴指了指他身後:「進屋。」
他攆蕭恆去榻邊坐,自己點了盞蠟燭,又拿藥膏,蕭恆已將小案擺好,老老實實坐著。
秦灼瞧了瞧他臉頰,見鞭傷不深,還有些疑惑,「她那一鞭子是沖臉來的?」
蕭恆道:「胳膊。」
他這麼一說,秦灼才留意到他肩上衣料裂痕,將他上衣一脫,胳膊上果然淤紫一片。秦灼邊給他上藥,邊問道:「崔清後事料理好了?」
蕭恆便知他得了信,答應一聲。
「許仲紀也投奔你來了。」
「是。」
秦灼料理完他胳膊淤痕,又扳過他身體,檢查其他地方,「沒有受傷?」
「沒有。」蕭恆握他的手,「你別擔心。」
秦灼本想責問他又入虎xue,手掌被他五指合攏的一刻,突然一時啞然,心中又有些氣結,到底只問一句:「她方才打你,你不知道躲?」
蕭恆垂著臉,說:「該受的。」
秦灼見他神色不對,正斟酌著開口,蕭恆突然道:「她講的對。」
秦灼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
「我沒有給你睡。」
秦灼一懵,脫口問道:「你什麼意思?」
蕭恆抬眼看他,「你想嗎?」
秦灼有些不可思議。
蕭恆明顯不是下面的那個,秦灼自從引誘式的和他搞到一起,壓根沒動去爭的心思,他怎麼教,蕭恆就怎麼來。二人這麼過了兩年,蕭恆居然重新考慮這事。
秦灼問:「我想就行了?」
「你想就行。」
「我現在想呢?」
「那就今晚。」
秦灼頓口無言,蕭恆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燭火一躍,蕭恆五官影子閃動,一張臉卻沉入水底般的平靜。秦灼站起來挾住他的臉,嚴肅問:「這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蕭恆避不開他的手,就躲避他的目光,垂眼道:「和我在一塊,是委屈你。更不能只叫你受這個罪。 」
蕭恆居然覺得這事叫受罪。
秦灼腦中一空的空檔,蕭恆已繼續說下去:「少卿,你也是個男人,你心裡多少會膈應著。我都明白。」
秦灼道:「這是我樂意。」
「你樂意是一心為我。你這麼為我,我明白著,但還這麼幹。」蕭恆啞聲說,「我不是在逼迫你,我是在害你。」
秦灼溫聲勸道:「六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這是人慾。」
蕭恆終於抬起眼睛,目光如兩把倒持的利劍。他問:「人不能克制欲卝望,與禽獸何異?」
若是尋常,秦灼就要拿此事好好發作一通,逼問你覺得我是禽獸?但他明顯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從前只覺苗頭不對,但彼時二人尚未定情,關係不正常得近乎病態,秦灼也無從細想。本以為蕭恆只是臉皮薄,不料他竟因為對自己產生欲卝望快到了自厭的地步。
蕭恆沒少做過殺人放火之事,但他又是道德感極高的人,所以他重新做人以來所作所為都是贖罪。那從蕭恆看來,他每一次侵占秦灼都是在毀掉秦灼。但他居然忍不住這種侵占,就像他忍不住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