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干啊!」
李寒示意他噤聲,又道:「可你一個人單槍匹馬,也干不過人家整支軍隊。再說,西夔營交入彭蒼璧手中,到時候可是自家兄弟刀劍相向。」
趙荔城急道:「監軍你一個明白人,怎麼該明白的時候犯渾哪?不說這些年西塞苦成這樣皇帝連個屁都不放,單說這半年來,咱們求援多少次,愣是一個援兵沒到,要是沒有蕭將軍,滿城百姓加上這些弟兄早讓狼啃乾淨了!咱們不是沒良心的人,將軍是西塞的救命恩人,只要將軍一聲令下,咱們就干!這可不是老趙一個人的意思,兄弟們連狼兵都打過來了,還怕他區區幾百人嗎!」
李寒笑道:「看樣你們私底下還開過會了。」
趙荔城道:「你就說干不干!」
李寒一攤手,「所以你瞧,皇帝收這個軍印有什麼意義?將軍的兵力不是兵符是人心,收符易,收心難。讓個無用之物出去,有什麼妨礙?」
他一張臉滿不在乎,趙荔城豎起大拇指,「心真黑。」
李寒笑道:「承讓,這幾日由你和梅藍衣做主,外松內緊嚴陣以待。我估摸著,要到咱們手黑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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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設宴款待,帳子卻一無歌舞。西塞糧食緊缺,待客的饢餅黃羊已是上乘之禮,飯食難免粗陋。觥籌交錯間,彭蒼璧舉杯笑道:「蕭將軍征戰辛勞,如今也能鬆快鬆快,回家享享清福了。」
蕭恆亦舉杯,「此後邊陲安危,勞煩將軍。」
「虞家軍自成柏公起便以戍守家國為任,談何勞煩。」彭蒼璧笑道,「聽聞將軍至今未娶。」
李寒聽出點苗頭,一旁蕭恆已道:「是。」
「陛下體念將軍不易,故擇宮中良家子二十名,以後將軍起居多少有人照應。」彭蒼璧道,「依我瞧,擇日不如撞日,正好陛下的聖旨還在,將軍不若今日成親,亦是美談嘛!」
趙荔城忍不住道:「我們將軍一個人,和二十個娘子拜堂?」
彭蒼璧道:「這等艷福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享的。」
趙荔城當即不干,冷笑道:「這人多眼雜,二十個新娘子,一人拔根釵子都能把我們將軍捅死。這事兒多少欠考慮吧!」
彭蒼璧聲音一沉:「趙統領的意思是,陛下親賜的宮人里會有刺客?」
趙荔城剛要爭辯,就被李寒一個眼色剜回去。案首,蕭恆放下酒杯,徐徐開口:「多謝陛下好意,只是我已立志,此生不娶。」
這回輪到趙荔城驚了。
皇帝送人絕對沒安什麼好心,要麼有眼線要麼有毒手,他這才出頭死命推脫。真推不成,那就收下全當緩兵之計,和皇帝鬧翻了蕭恆還真會養這二十個小娘吃白飯?但如何也用不著賭這種咒出來,萬一老天有靈,真叫他蕭將軍打一輩子光棍可怎麼整?
彭蒼璧也是一愣,「蕭將軍說笑。」
蕭恆道:「在下從不說笑。」
彭蒼璧面色微僵,轉而笑道:「好,將軍行事嚴謹方能治軍嚴明,在下佩服之至。這西塞的土酒咱們也嘗了,不如再嘗嘗陛下賞賜的御酒。」
不等蕭恆開口,彭蒼璧帳下已擔來數壇美酒,酒封一啟帳中飄香。彭蒼璧拍拍酒罈,「陛下體恤眾將士辛勞,特命在下以御酒犒軍。怎麼,蕭將軍怕這酒中有毒?我先與將軍吃。」
彭蒼璧每壇酒水都舀一口吃了,蕭恆不好再說什麼,便由他與眾軍分酒。眾人如常飲宴,互相客套,不一會便吃得興起,大片將士歪醉在案前地上。
酒香歡笑里,蕭恆也半支著身子撐在案上。彭蒼璧放下酒碗,輕聲叫幾句:「蕭將軍?」
蕭恆模糊答應,全然是半醉昏沉之態。
彭蒼璧揮手,「扶蕭將軍回帳歇息,你們幾個,奉陛下之命,為蕭將軍量體裁衣。」
彭氏帳下將士扶起蕭恆時,趴在桌上的趙荔城背一聳臂一撐,這就要起身,卻被旁邊大醉的李寒從底下踹了一腳,當即不動了。
蕭恆被扶回帳中,軍帳打開又頃刻放下,彭蒼璧的臉陷入陰影,他眼中有灰光微閃,還是抬了抬手。
一個士兵幫蕭恆解了刀,遠遠掛在帳邊。
彭蒼璧問:「哪個是裁縫?」
軍官服色的數人之間,夾著個布衣老頭,喏喏道:「聽從將軍的指使。」
彭蒼璧道:「一會給蕭將軍量好身量,里外七套,拿出你最好的手藝。」
里外七套,那叫壽衣。
裁縫汗出如漿,縮在帳前連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