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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營里找人裁衣,這句話說得別有意味。彭蒼璧抬頭,正見蕭伯如潑掉半盞殘茶。

他心中一震,伏地叩首道:「臣遵旨。」

彭蒼璧起身告退,打開宮門,表情微凝。

門外,孟蘅一身素麵,臉色如雪。

他微微抱拳,快步出殿下階,殿門重新掩閉,將蕭伯如淡水般的聲音關在門裡:「孟卿來了。」

孟蘅依禮大拜,伏地問道:「臣萬死,敢問陛下,是要處死蕭恆?」

蕭伯如徐徐撥動腕上金臂釧,並不答話。

孟蘅心中一冷,叫道:「蕭恆前有退敵西瓊之勞,後有衛守西塞之能,有大功於社稷。如今齊軍只是撤出西塞,仍劍指我西陲邊地,大局未定,陛下豈能行此鳥盡弓藏之舉!」

蕭伯如道:「那朕請教孟卿,該如何處置?」

她手指一松,臂釧叮噹當地作響,「西塞收復,蕭恆羽翼已豐。潮柳二州已是他的天下,如今西夔營又收在他手中,大半個西北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聽聞他從潮州北上,沿路百姓紛紛簞食壺漿以迎。孟卿,過不了多久,他就要與朕平分天下了。你覺得一個弒殺先帝的逆賊,不會動搖朕的社稷、威脅朕的朝綱嗎?」

孟蘅顧不得禮數,抬首與她對視,「蕭恆從前的確是叛逆,但陛下已招安於他,便是以之為臣。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陛下如今視其如草芥,他怎會不以寇讎相報!」

「他受我的招安,是真有臣服之心?不過權宜之計!」蕭伯如冷笑道,「他有反我的心,我有殺他的意,何來這套君君臣臣!」

「陛下若無屯兵不援之舉,蕭恆自然為陛下之臣!」孟蘅顫聲道,「西塞死守三月,西夔營潮州營死傷近乎三萬,若非蕭恆剿滅狼兵、擊退公孫子茀,西塞已為群狼血食之城!三個月,李渡白遞來數十封邸報請求援兵,直至今日才送到臣的案頭上。」

她語氣悲愴,「陛下深惡先帝,今日作為,與先帝放任卞家軍屠遍并州有何區別?」

蕭伯如目光一冷,緩聲問:「孟卿,你是在指責朕嗎?」

她已經習慣稱孤道寡了。

孟蘅伏身叩首,「臣萬死,臣,是。」

殿中一片死寂。

許久,方聞臂釧轉動聲再度響起,蕭伯如——皇帝說:「你累糊塗了。」

孟蘅仍伏在地上,官袍鋪展,如一隻死去的青蛾。她道:「臣明白了。」

孟蘅起身,雙手加額,再拜俯首,「冒犯聖躬,臣罪丘山。請陛下降罪。」

蕭伯如只道:「退下吧。」

孟蘅叩首,起身,謝陛下,說遵命。她腳步有些遲重,愣了好一會,才抬腳跨過門檻。

殿外冬風吹來,砭人肌骨。這一夜孟蘅走出甘露殿溫暖如春的虛幻,被徹頭徹尾的寒冬刺醒了。抬首,天邊殘月一鉤,破碎如金甌。

孟蘅跨出門去,聽見蕭伯如聲音傳來:「我會追一道旨意給彭蒼璧,若蕭恆肯交釋兵權,讓他回潮州安老。」

她語中像疲倦,又像警告。

蕭伯如說:「姐姐,這是最後一次。」

賀蓬萊從教坊供了樂職,坐在殿後給蕭伯如調弄琵琶,聽得她喚,便走出來將琵琶交給她。

蕭伯如面色如常,抱琵琶撥弦,一曲罷,笑道:「三郎這支曲子譜得好。」

賀蓬萊卻未展眉,問道:「陛下果真要留蕭恆一命?」

蕭伯如並不惱,擱下琵琶,緩聲說:「蕭恆保衛潮州西塞,已經打出了常勝的名號,又慣會收買人心,只怕如今,連公子檀最盛之時都難及他半分。瞧瞧,他一聲令下,潮州盡數投軍,西夔死戰狼兵不退,當年彭蒼璧去潮州搜捕他,全州人擔著人頭落地的風險都要保他。有如此人望的,我只能想到兩個人。」

「開國之高皇帝,盛世之武皇帝。」

賀蓬萊心驚肉跳。

蕭伯如有些疑惑,「你說,他果真不是靈帝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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