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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痛不如短痛。秦灼想,當斷則斷。

蕭恆說:「起來吧,你膝蓋要痛。」

秦灼點點頭。

他的心放開蕭恆了,手卻沒有。他伏跪在蕭恆身側,全憑二人雙手交握的力氣支撐,如此忍耐許久,蕭恆一隻手乍地穿過他腋下,要將他攙扶起來。那隻手利得像劍,欻然刺穿了他。

秦灼一口氣突然潰了,歪斜在他膝上,終於放聲大哭。

秋夜濕冷,秦灼酒又吃得多,膝蓋便開始腫痛。他撐著起身,蕭恆卻一眼看出不妥,從他面前蹲身,態度沉默又強硬。

秦灼揩了把臉,雙手圈住他脖頸。

營地炬火遠照,風聲肅穆。蕭恆背著秦灼出了帳,是背不是抱,或許有人瞧見,也只知趣地走遠。

蕭恆看著結實,其實那麼瘦。這段路不算太近,他一步一步走去,秦灼手中燈籠隨著低低地晃。他聽見蕭恆有節奏的呼吸,和那麼多個夜晚一樣,這是他最後一次如此貼近這氣息。最後一次。

秦灼臉貼著蕭恆脖頸,誰都沒說一句話。

院中一片漆黑,阿雙留了門卻沒留燈。蕭恆輕輕踢開門,把秦灼放在竹椅里,絞了塊濕手巾給他擦臉。秦灼一動不動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麼。

沒一會,蕭恆把那塊手巾晾在架上,從懷裡掏出什麼,長長條條,像把短兵。

蕭恆將那把虎頭匕首按在桌上,對他說:「我走了。」

秦灼點頭,說:「保重。」

蕭恆沒再出聲,掩門離去。

秦灼視線追著他背影,直到被門扇阻斷,他眼中那點光也嘶啦熄掉。他坐在椅中,像個死不瞑目的人。長夜漸曉,天色微明,一縷晨光射入秦灼眼中,他一雙傷疤般的眼睛像冒了血珠。

隨即,天邊遠遠吹來一道角聲,似乎還有旌旗鼓動、馬蹄疾馳的聲音。秦灼眼瞼才輕輕一動,啪嗒一聲,那滴血淚終於從眼中掉了出來。

第300章 六十六 監軍

蕭恆破曉起程,角聲吹徹雲霄。鼓停角息後,潮州營半數部眾快馬奔往西塞,只留滾滾沙塵。

如此狂奔三日,眾軍才紮營休整。唐東遊掏出肉乾給蕭恆,蕭恆搖搖手,繼續啃自己那塊餅。

唐東遊挨著他坐下,撕著肉乾塞給他,講:「將軍,咱們是先去州府,還是直奔雁線?」

「先去雁線。」蕭恆折了根樹枝撥弄篝火,「前一段齊軍已經打過庸峽,守城要緊。州府那邊就算下達了旨意,也沒人接。」

唐東遊奇道:「雖說咱們潮州出身不大正當,但受了皇帝招安,怎麼都是正牌軍。他們西塞都護府就算再不懂事,也得犒勞犒勞。」

蕭恆看向他,「半個月前,西塞都護被西夔營一個統領刺殺,叫趙荔城。據說趙荔城白日闖帳,直接割下了他的腦袋。沒過幾日,齊軍大舉進犯,全城險些被屠。」

唐東遊聽出點不對:「『險些』被屠?」

「這就是第二件事。除了我們,朝廷還往西塞派了一個人。」

蕭恆拿樹枝在地上寫了兩個字。

唐東遊訝然,「娘哎他還活著哪!他不是早下了死獄,竟沒有被處斬?」

「皇帝登基大赦,將他從御史台獄發落到京兆府獄。他當初維護科舉,又重審并州案,將世族得罪個底掉。京中諸公想要他死,便尋了這麼個正大光明的法子。」

蕭恆看向篝火,眸光閃爍。

「故令一介書生,遠赴西塞監軍。」

***

李寒滾鞍下馬時被風沙嗆得一陣咳嗽。

晌午太陽最盛時,李寒卻直到城牆根才看得清城樓牌匾。漫天黃沙滾滾,青天白日也像黃昏。他剛下馬站定,袍角便被人扯住。

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孩子。

肋骨一條條地高凸,面龐浮腫,李寒甚至疑心牽住自己的是一根枯枝。

那孩子有氣無力地叫:「郎君,給口飯吃吧。」

李寒忙解包袱找乾糧,將吃剩的饢餅全都交給她。女孩跪下給他連連磕頭,他將人攙扶起來,溫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四兒。」

「你的大名叫什麼?」

「沒有大名,就叫四兒。」

「叫四兒,想必上面還有哥哥姐姐?」李寒道,「你的兄姐在哪裡,我陪你去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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