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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扳指脫下,丟給陳子元,說:「別騎馬了,坐船。」

陳子元領命,當即要走,卻被秦灼叫住。

他將釘在柱上的環首刀拔出來,握的不像刀柄卻像一個人的手。秦灼抬手拋刀給陳子元,目中深色陳子元不懂也得懂。

樓下影子欲追,秦灼立即打了只茶碗下去,他向下而望,笑著揚了揚自己與賀蘭蓀相持的手。

待蕭恆背影消失在門外夜色,秦灼才放開賀蘭蓀,重新從欄杆邊坐下,渾身都有些脫力。

賀蘭蓀捏了捏手腕,看他一會,也微微一笑,和他隔著不遠不近一段距離坐下,悵惘般嘆道:「這麼興師動眾地送他走,又不肯趁夜走山路。少卿,你是多防著我,多怕我暗中加害他。」

秦灼一隻手撐在欄上按了按頭xue,雙眼半合,笑一聲:「這可不好說。爭風吃醋自古有之,香旌這樣心愛我,萬一妒火中燒,引一場情殺來呢。」

賀蘭蓀嘆道:「你這樣想我,我好傷心。」

「今夜沒有羌醫,卻有英州的兵馬。我原以為自己是座上賓,沒成想是釣上餌。」秦灼支著腦袋轉眸看他,「香旌,你這樣待我,我也傷心得很呢。」

賀蘭蓀對他笑道:「咱們心有靈犀罷了。」

燈影搖撞,兩人在五彩陸離的亂光中對坐,像一雙精魅。賀蘭蓀抬袖掃了掃膝,起身要回屋,突然在秦灼跟前頓步,叫:「少卿。」

「你用過阿芙蓉的事兒,蕭將軍知道嗎?」

秦灼手指落在欄杆上,抬起首,對上賀蘭蓀一雙可惡至極的笑眼,忽地綻然一笑。

他說香旌。

「干卿底事。」

***

秦灼坐到酒闌人散,也就自個回了車中。阿雙坐在油壁車等他,也聽說了今夜之事,見他神色倦倦,便幫他打散頭髮,問:「殿下同羌君談妥了。」

秦灼道:「還留著臉,往後的事就能繼續講。」

阿雙答應一聲,輕聲問:「咱們是歇息一夜,還是趕回去?」

「回去吧。」秦灼靠在車壁上,「蕭重光已經走了,我回去瞧瞧他。」

阿雙默然片刻,終於忍不住道:「殿下,你為什麼同將軍吵呢?將軍他不是鐵打的,他也是個人。七夕那天他騎了半夜的馬回來,見羌君在,一口熱水沒吃,站了站就立刻騎馬走了。他給你備好了禮,是他拔城射旗的第一支箭,但撞見了羌君的白玉像,也沒送出去……殿下,將軍對你的心意比真金還真,別這麼折磨他了。」

秦灼乾笑一聲,「阿雙,我沒有聾,也沒有瞎,他的心意我怎會不知道,誰能比我更知道?全天底下人的心加起來,哪能頂上他一個?」

阿雙說:「但殿下不能把心給他。」

秦灼垂著眼不說話。

阿雙丟開梳子,提裙從他面前跪倒,顫聲叫道:「殿下,你若不能叫他求仁得仁,就叫他斷了念想,別這麼吊著他了。你熬煎他就是熬煎自個,看他這個樣你自己能好受到哪裡去?妾求求你了,算妾求求你了!你就算為了自己,別再這麼兩廂折磨了!」

她伏在地上,許久,方聽秦灼如釋重負般輕輕嘆道:「好,等我替他做了最後這件事……不欠他了,我和誰都能斷乾淨了。」

車簾因風拂動,一隙月色入照,秦灼面白如霜。馬車轆轆而行,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那支箭呢?」

阿雙搖搖頭,說:「蕭將軍拿著走了,或許留著,或許丟了。」

出乎意料,秦灼沒有分毫惋惜之意,反而一笑,說:「也好。」

他打開車簾,轉頭遠眺。夜色盡頭,一片錦水湯湯。

他想,終於到了與君長訣的時候了。

***

長訣之地,行舟漸遠。

虎賁衛另乘他船,不遠不近地相隨。小舟上,陳子元遠遠站在船頭,留蕭恆和梅道然坐在艙中,相對無言。

梅道然解了酒囊遞給蕭恆。蕭恆接在手,還是吃了一口。

夜間漁火零星,也有晚歸的漁船,不遠處,採蓮女正輕輕唱曲。蕭恆握著酒囊,突然開口:「這是什麼歌?」

梅道然聽了一陣,「耳熟,聽調子,像《巫山一段雲》。」

蕭恆唔了一聲,不再說話。

梅道然看他許久,抬掌想按他後頸,又落下,突然沒頭沒尾道:「我陪你再去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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