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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放下酒壺,「我雖非聰明之輩,人情世故還是懂些。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肯多次偏幫,不過是愛屋及烏,為著他的緣故。」

他雙手捧起酒碗,輕輕叫道:「師兄。」

「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叫我安個心,成嗎?」

梅道然望向他雙眼,默然許久,雙手接過,仰頭將酒一氣吃盡。飲罷,他將酒碗落下,片刻後說:「你想問他的右手。」

「是。」

「他先前怎麼和你說的?」

「我問他幾次,他只說扭傷。他又從不講謊,我也就信了。我前一段……有些避著他,也沒同他驗看,瞧他右手也能做些尋常事,便沒再逼問。」秦灼頓一頓,「直到今日。」

梅道然點點頭,說:「你應該聽過他從彭蒼璧手底下保潮州的事。」

秦灼頷首。

梅道然問:「你不好奇他的代價嗎?」

秦灼喉間一緊,「什麼代價?」

「他的本事大夥有目共睹,哪怕五花大綁彭蒼璧也不敢叫他全手全腳地囫圇著。」梅道然頓了頓,終於開口。

「彭蒼璧以潮州為挾,叫他親手挑斷了自己的手筋。」

梅道然神色黯然,抬首見秦灼一張臉,頓時有些駭然,試探叫他:「少公?」

秦灼抬手示意他繼續。

梅道然深吸口氣,繼續道:「手筋斷了本就不容易好,那一段他左手刀還使不順,大大小小的戰事下來,只能強用右手……潮州安定了,他的右手也壞了。」

秦灼問:「不能治了?」

梅道然只嘆氣,又自己倒了碗酒,吃罷,道:「他不同你講,一是於事無補,一是怕你擔心,我估摸著,還有些怕你再也瞧不上他。這事不能瞞一輩子,你想問他,就去問,好好同他講吧。右手長在他身上,這事他最難受。」

他瞧秦灼面色,想出口安慰,又吞下肚裡。有些事得叫他自己想,不然蕭恆這輩子都出不了頭。梅道然旁觀者清,不多說,替他落帳出去。

案上燈火靜靜燒了會,燈花凝結,輕輕一爆,秦灼也燒手般指尖一跳。他睫毛扇了兩扇,突然捉起酒壺一氣吃盡。

這一壺底子的酒吃不醉,秦灼臉上卻暈了紅,他是個吃酒上臉的人。燈火下,他冷靜的眼神忽然聽見他的心弦,在那一撩一撥聲後悄然灩灩起來。秦灼站起身,扯了扯襟口衣袖,再抬首已是一副薄醉之態。但一個薄醉之人是如何悄無聲息摸進蕭恆帳子又沒叫任何人瞧見,沒人想過由頭。他們都沒有。

帳簾打開時蕭恆正要解衣,聞聲扭頭,忙整好衣衫。

他帳前有人守衛,秦灼來卻沒聽見通報。他正納悶,起身迎上去,秦灼已一個趔趄向他歪過來,蕭恆忙伸手將他接在懷裡,聞見酒氣,低聲問:「怎麼了?」

秦灼臉埋在他懷裡,雙臂也掛在他身上,軟得沒骨頭似。這樣抱了一會,他才緩緩抬頭,瞧蕭恆的眼睛,輕輕道:「想和你吃酒了。」

蕭恆摸了摸他的臉,這動作只有秦灼不清醒時他才敢做。又覺得秦灼面熱,說:「少卿,你吃了不少了。」

秦灼看他一會,重新把頭埋下去,就賴著。

蕭恆無法,只得道:「好,好,我同你吃,你先坐下,我拿酒去。」

秦灼說吃酒,卻把鞋踢了,往他榻邊坐下,抱著膝蓋等。他從沒在蕭恆跟前露出這種神態,蕭恆有些束手無措,隔一段距離站著,不敢上前了。

秦灼轉過頭,靜靜瞧他一會,向他伸出手。白袖子滑落,露出乾淨漂亮的手臂線條。蕭恆身形一僵,還是伸手由他握住牽過來。

帳中只明一盞燈,光影昏昏,落身如波紋。秦灼早年常在觥籌間周旋,早練就一身勸酒本事,卻不料今日全無用武之地。他倒酒給蕭恆,蕭恆凡倒必飲。

他多半也明白秦灼要灌他的意圖,但他依然照做。秦灼發覺他今夜格外沉默,像在怕。他在怕什麼?

一壇酒吃空,蕭恆也擱下酒碗。兩人當中擺了小几,秦灼半個身子伏在几上,支頤看蕭恆,笑問道:「是不是醉了?」

蕭恆搖搖頭。

秦灼要驗證般,伸出左手,問:「這是左還是右?」

蕭恆配合他,說:「左。」

秦灼伸右手,蕭恆便說右。秦灼看樣挺滿意,又哄小孩似的問:「你的左手呢?」

蕭恆把左手伸過去。

秦灼輕輕握住,又問:「你的右手呢?」

那隻左手一顫,蕭恆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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