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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灼會意,低聲道:「留下活口就是為了供出這奇之又奇的口供,要麼咬定使君主守自盜,要麼就順勢做成疑案。」

蕭恆點了點頭。

吳月曙喃喃道:「一個人去劫官道……可這樣通天的本事,哪是常人能行?」

蕭恆說:「總有人行。」

吳月曙急聲問:「蕭郎門通路廣,又這樣清楚內情,可是聽到過什麼風聲?」

蕭恆看他一會,嘴唇動了動,秦灼卻突然開口:「使君,蕭庶人已式微,這些事多說也無益。橫豎朝廷的糧現在也撥不下來,你我不若合計合計眼前的打算。」

他端了端茶盞,不著痕跡地瞧了蕭恆一眼。蕭恆虎口卡緊刀柄,一會就掀簾出去了。

吳月曙卻沒有吃茶,聲音略帶焦急,問:「聽少公的意思,是肯再次援手?」

「我的人已經出去買糧了,但時日要長,能購得多少也不好說。」秦灼看著他,「這不是我第一次援手,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可城中存糧能不能拖到買糧回來,就要看使君的調度本事。」

「少公要多長時間。」

「最短三個月。」

吳月曙咬咬牙,「成!若蒙少公一言九鼎、不棄潮州,我願與少公立下字據,散糧之日,就是在下相托軍印之時!」

民情緊急,吳月曙無暇多待,一會便走了。

陳子元從旁聽了半天窩了一肚子無名火,沖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從前怕咱們帶累潮州,恨不得一封摺子舉發乾淨。現在糧荒起了,怕殿下丟手不管,又上趕著賠笑臉充孫子,真他媽的勢利!」

秦灼瞧著手邊墨跡未乾的據狀,搖頭嗤笑一聲:「文人迂腐,立據——只怕他也清楚,我如今也不是餘力綽然了,但凡力有不逮,就會毅然決然地棄掉潮州。他這是把底兒押上,要拴我呢。」

陳子元問:「殿下要入這個套?」

「我說了不算,糧說了算。能買著糧都不叫荒,真正的荒,是有錢,無糧。」秦灼將冷掉的茶盞放下,「蕭郎往哪邊去了?」

「八成瞧他妹子去了。丫頭這兩天認字呢。」

秦灼點點頭,起身說:「我去瞧瞧。」

近來陰雨連綿,雖是白天卻沒個日頭。室中昏暗,或許為了看書緣故,窗邊燈台仍點了小指長的半截紅燭。蕭恆半個影子被削在窗上,像掛著身新剝下的人皮。

秦灼在外止住步子。

阿霓素來鬱郁,也不想同阿雙學女紅,倒願意識字。這時節又不好買書,秦灼便不拘什麼都給她拿來一些,竟還是積灰的佛經居多。

亂雨敲屋,百千瓦鳴,如百千鬼哭聲。女孩聲音清淩淩念道:「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

她像不認得字,話音一頓。蕭恆已經接過來,平靜、嚴酷地說:「果報還自受。」

如同宣判。

秦灼靜立許久。

簾外雨潺潺。

第243章 十一臨危

潮州存糧日漸緊缺,而秦灼派去採購的新糧依舊沒有動靜,城中人心惶惶。但到底哄抄鄒氏時蕭恆的餘威尚在,一直沒再鬧起什麼暴亂。秦灼院中也是外松內緊,潮州究竟是保是棄,他始終沒有做出任何明示。

這次能買回多少糧食,是他決定取捨的關鍵。

雷隆隆響了幾聲,雨卻沒下來。阿霓剛洗完澡,身上淡淡皂角香。她穿一件阿雙的舊衣,由蕭恆替她將頭髮擦乾。

蕭恆又拿篦子梳了幾下,手指便穿過她頭髮,將幾綹頭髮往後束,似乎想給她挽起來。

秦灼坐在竹椅里,在背後靜靜看了一會,道:「我來吧。」

蕭恆回頭看他,秦灼上前,他便站到一邊,看秦灼先將一小面銅鏡支起來。

天光晦暗,鏡光朦朧,明明阿霓坐得更靠前,頭一個映入蕭恆眼中的卻是秦灼的臉。

秦灼面孔在鏡中血色更少,眼睛一低憑空生了些纏綿的病態。蕭恆循他的目光看去,落在他蒼白指節上。

秦灼手指掠過阿霓鬢邊,烏髮從指隙間涓涓流動,他拿起篦子,手勢輕柔地給她梳頭,口中道:「從前到後,順著經絡方向。別使太大力,不然傷了頭皮;也別一點兒力氣不使,不然養不好頭髮,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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