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頁(1 / 2)

「她這些年……」

「被轉賣了多次。」蕭恆微微一滯,「先賣到江南做瘦馬,後來旱了,收入也不如前,就發賣去了暗娼,病也是從裡頭染上的。從前叫什麼也不記得,現在的花名叫阿霓。」

他語氣依舊平直,秦灼卻莫名心酸,問:「她原本的身世,準備告訴她嗎?」

蕭恆搖搖頭,「人已經死了。」

秦灼像要去拉他的手指,到底只是倚在原處,輕聲說:「但你把他的女兒找回來了。」

蕭恆抬頭,深深看著他,突然道:「回去休息吧,你很累了。」

秦灼怔了怔,愣愣瞧他一會,啞聲說:「好。」

「再累也要擦洗。」

秦灼又點頭,「好。」

這邊還在屋檐下,蕭恆已將傘撐給他,自己沒有離開的意思,只目送他往院子另一頭去了,直到秦灼將門關上才收回目光。那不是他目力的極限,但視線已經被房門阻斷。

雨聲喁喁,蕭恆轉頭看向室內,女孩子抱膝垂髮的影子映上窗。他眼神一暗,右手從刀柄上放下來。

***

阿霓的病並不好治,也不能見水。蕭恆便親力親為,一應由自己照料。他一個男人,做這些多有不便,但這病會染人,他也不肯叫阿雙。但好在事事注意,阿霓也漸漸好轉起來。只是神情瑟縮,仍有些怕人。

出乎意料,秦灼卻對這女孩子十分愛憐。一是因為惻隱,更多的卻落在她的面容上。阿霓生了一張同他夢中月里的女孩子極其相肖的臉孔。他早年便冥冥感知,那會是他未來的女兒,如今瞧見阿霓,便像瞧見水中倒影真正的主人。

秦灼素來是這個性子,環環相扣的計畫只信人力,但一些心證緣分之事,一股腦全丟給光明神信仰。說到底,玄虛之事,不過圖個慰藉罷了。人活著夠苦了,若慰藉還要真憑實據,何必給自己找這個不痛快呢。

經過鄒五郎一事,吳月曙又登門造訪一次,道謝之際更有和緩之意。伸手不打笑臉人,秦灼便將上次奏摺一事揭去不提,也一副笑容同他周旋,儼然是捐棄前嫌的模樣。

秦灼叫人給他奉茶,「使君可曾向朝廷請賜賑濟糧?」

吳月曙嘆道:「早就遞了,不瞞少公講,潮州已經五年沒有收到過賑濟了。」

秦灼皺眉問:「戶部不管麼?」

「在下上書問詢過,戶部卻講賑濟糧年年發放,雖是陳米,但總夠全州百姓一季之用,但這些陳米在下卻沒有收到分毫。朝廷也曾遣使調查,最後竟說在下監守自盜,高價將賑濟糧兜售牟利,好發此國難之財。」吳月曙苦笑道,「少公問問百姓,應當都有印象,在下一度被停職查辦,還是百姓闖去按察使衙門據理力爭才替在下討回的公道。」

秦灼思索片刻,「俗話說空xue不來風。我斷沒有使君中飽私囊之意,只是監守自盜的說法總要有個起因。」

吳月曙說:「這也是在下百思不解之處。在下親自去找過督糧官,說是糧車被劫了。」

「既然有因,為何不曾立案?」

吳月曙澀聲道:「這就是此案的荒唐之處。前前後後這麼多次,督糧官卻招供,劫糧的只有一個人。要知道運糧走的都是官道,更有官兵護送——一個人,還是在潮州境內,何其可笑!這樣如同捏造的證詞,朝廷怎麼肯信?在下被開釋之後,四處尋訪售糧商人,這些人有的泥牛入海,有的堂而皇之什麼都不怕,在下要跨州緝人,卻經其他州府多次推搪。在下只能自行走訪推演,發現私商兜售的陳米也遠遠不足朝廷下撥之數,剩下大半都失之蹤跡。在下無法,向京中遞摺奏請面聖,五年了,卻是毫無答覆。這樁懸案多年不決,在下實在想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門外突然有人問:「糧車被劫,是在潮州境內?」

吳月曙聞聲抬頭,見蕭恆帶刀走進來,點頭說:「正是。」

「送糧的人里留了活口?」

「有活口,活口不少。」

「死者都是一擊斃命?」

「一擊斃命,在咽喉處,是刀傷。」

蕭恆默了一會,說:「是皇三子。」

吳月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皇三子?」

「從前的永王。」秦灼接口,「肅帝的皇三子,廢后卞氏所出。」

吳月曙摸不清頭腦,「這、這和永王有哪門子關係?」

秦灼也望向蕭恆。蕭恆從堂間立住,說:「潮州與柳州毗鄰,柳州是永王的封地之一。中原數年大旱,永王治下各地卻沒有糧荒,很受肅帝表彰。」

吳月曙大驚失色,「你的意思是,永王劫糧做自己所用,向肅帝來表政績?但……這些糧食也絕對不夠啊!」

「所以他派人高價兜售。所得銀兩再低價多買些高粱糟糠,代為賑濟,人勉強不被餓死。剩下的錢,中飽私囊。」

最新小说: 父欲(H) 當攻略對象是惡毒反派們 炮灰女配升職記 頂罪十年,重生送前夫全家殯天 簪纓世族有明珠 從長生苟到飛升 婆家偷聽心聲,換親世子妃成團寵 何時杖爾看南雪 穿書女想撬我對象[七零] 梟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