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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這答案算是認可,但也聽出點別的意思,皺眉問道:「背後沒有主使?」

「草民是求名之人,所圖不過一己私名。哪有什麼主使。」

皇帝又問:「既然是求名,怎麼承認得這麼爽快,又突然不要名聲了?」

「因為草民後悔了。」李寒道,「陛下不准草民參加科舉,草民有宏圖之志,卻不得報效之門。如今陛下天恩,草民感激涕零。」

自污其名。

秦灼有些出乎意料,又有點想不通。

以他對李寒的認知,就算為臣也是諍臣。但諍臣只會殿上碎首,不會說這樣圓滑的漂亮話。李寒立場轉換突然不說,還字字誠懇,半個字都不像溜須拍馬。

是個奇人。

話到此處,皇帝似乎也不欲追究,只道:「念在你年紀尚小,也發配過崤北,便算懲戒過了。朕有意招攬天下志士,你說有宏圖志,朕手下正有一樁差使,不知你願不願做?」

「草民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并州案的因由,只怕你也有聽聞。」皇帝道,「國舅牽涉太過,呂擇蘭是永王近臣,不宜再做主審。主審之位,朕想由你來做,不知李郎意下如何?」

李寒毫無猶豫,當即俯身叩首。

「草民李寒,領旨謝恩。」

***

李寒無官無爵卻得以任并州案主審一職,也算是當朝傳奇。李寒領旨離宮,長樂熱鬧看完了,也坐車馬離去。

秦灼侍坐車中,只覺天家父女關係著實微妙。

孟蘅推舉李寒顯然是長樂授意,後宮不得干政,更別說一個外嫁公主。這次又是專程來看戲,皇帝居然沒有半分惱火。

若說只是因為休棄其母而心懷愧疚,只怕這點愧早就消磨乾淨了。

而且皇帝愧對其母,卻仍不予追封,讓髮妻無名無分地埋在荒墳。這樣矛盾又不合常理的安排背後,必然有更深重的癥結。

一定還有別的事。

秦灼正凝神細思,便聽長樂輕聲讚嘆:「此子絕非池中物。到底是孟侍郎舉薦的人。」

她正一手打開車簾,秦灼也隨她目光望去,見李寒懷抱聖旨徒步行走。要回青府,路上便要途經鬧市。

秦灼沉吟片刻,還是道:「依臣之見,李郎路上會遭逢危難。」

「李郎正人君子,審案絕不留情。卞將軍和永王爺定不想真相水落石出。若是李郎沒了……」

他沒有說下去。

長樂已解了個牌子給他,「帶幾個金吾衛過去,務必護送他安全回府。」

秦灼當即領命下車,帶幾名侍衛快步往鬧市趕,正要追上李寒身影,卻突然聽見一物勢如飛鶻,破風而來。

「不好!」秦灼大叫一聲,從靴邊拔劍在手,卻已來不及打開,那物已沖向李寒後心——

當!

一聲脆響。

李寒遽然回首,低下視線。

一支飛刀墜在地上,旁邊,一粒石子骨碌碌滾開。

一片行人疾呼聲中,秦灼猛然抬頭,見道旁屋頂上有兩條黑影倏然逝去,掠如飛鳥。他顧不得什麼,高聲吩咐道:「務必將李郎安全護送回府,回稟公主,我去去就來!」

***

窄巷裡筐倒籃翻。

快靴點地如飛,黑衣人躍地疾行,突然剎住腳步,帶起一陣沙石。

一把環首刀攔在面前。

拿刀人長著一張陌生的臉。

黑衣人按緊面罩,從腰間拔出一雙卍形短刃。幾乎是拔刀的同時,他已經身如俯衝,豹子般向對方躍跑過來。

持刀人毫不猶豫,立時揮刀下劈。黑衣人抬右手短刃招架,左手徑直向他頸側刺來!

金光迸濺中,持刀人旋身避過,竟不顧刃口鋒利,拼著傷手也要揭他的面罩。

這一動黑衣人顯然亂了陣腳,慌忙抬刃後撤。趁此時機,持刀人橫刀一抹,黑衣人右臂血光突綻,森然見骨。

正是此時!

持刀人刀風一卷,已然逼近那張面罩。

他甚至看清黑衣人的耳垂,耳上有環痕。

突然,刀鋒一顫。

那一刀依舊揮下,卻失了三分力道,堪堪劃破黑衣人胸襟。持刀人拖刀要刺,卻手臂陡然劇烈顫抖,渾身痙攣般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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