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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我們過來,投身就往水裡跳了。我還當他是什麼罪大惡極的死囚,怕我拿他回去尋死,把他撈上來才想過來,狄兵已經到他身後。」鄭素說,「他想活。」

青不悔將李寒安置到自己房中,延請了郎中給他看脈,正坐在外堂,將熱薑湯遞給鄭素,說:「那你還射滅他的火。」

鄭素忙道:「他想同歸於盡不是錯,但林子裡萬一有人戶呢?」

鍾叔上來添茶,笑道:「咱們少將軍是仁厚人。」

青不悔將自己的茶盞端起來,問:「李郎的下落,你給朝廷寫摺子了嗎?」

喝薑湯的鄭素耷拉下眼皮。

青不悔揭盞子的手一頓,沉聲叫道:「阿素。」

「崤北一亂,流放路上沒幾個活下來的人。」鄭素道,「李寒為民請命,是個有骨氣的。有骨氣的,不該死。」

青不悔並沒有出言責備,點點頭道:「你想叫他隱姓埋名,怎麼還帶他回京城?京里可是不少人認得他。」

「他自己要回,要問流民的案子怎麼處置的。走到一半捱不住,還是病倒了,我只怕耽誤下去人要被磨死,這才快馬趕回來。」鄭素目光灼熱地看向青不悔,「阿舅,救救他。」

「你該向陛下上書的。」青不悔將盞子放下,「李寒並非逃犯,而是因戰亂失所、遣返回京,他的罪責大小,全由陛下說了算。他當日在上元宴鬧這一場,是打陛下的臉,陛下不管為了自己還是皇家顏面,都得下旨嚴懲。但懲過也就過了,若一直揪著不放,反而失了天家身份。現在流民又鬧得厲害,陛下為了安穩民心,甚至會專門給他松個口子。」

「但這樣一來……」青不悔沉吟片刻,「陛下不是一直疑心,李寒作詩是有人指使嗎?」

鄭素聞言脊背發涼。

青不悔將盞子放下,緩聲道:「我替他求過情,如今你擅自帶他回來,我再去相求,以陛下之雄猜多忌,多半會疑心我是幕後主使,至少是結黨營私。」

鄭素只覺遍體冰冷,張口結舌半天,艱難叫一聲:「阿舅。」

青不悔嘆口氣,走過去捏了捏他肩膀,「阿舅知道,阿素是君子,這不是你的錯。我當年叫你出去,就是不希望你遭受這些事。」

鄭素半晌說不出話,茫茫抬頭望向內室,李寒躺那裡像個死人。

青不悔隨他看去,輕聲道:「李郎也是君子。你放心,阿舅會救下他的。」

***

鄭素回京的消息一到,皇帝便遣婁春琴帶著太醫來問候。婁春琴走時,青不悔的車駕也駛離府門。第二日,宮中便頒發旨意,大意是李寒既遭禍噩,便赦其罪責,仍為白身,但科舉一途還是就此斷了。以後青不悔留李寒在門下聽學,皇帝也沒有追責。

青不悔面聖說了什麼,至今仍是未解之謎。後世揣測很可能與在野文人的尖銳言論有關,青不悔應當就是從這一點入手進行勸諫。既然文人推崇李寒義舉而怨怪皇帝,那就赦免其罪,讓天下人無話可說。若是這番話,皇帝的確可能照做。

同時,後人大多認同,這次力保李寒是青不悔與皇帝關係破裂的開始。之前皇帝對青不悔近乎言聽計從,變法也是大力推舉,但在此之後,皇帝開始態度曖昧。可如今言論這些為時尚早,因為元和年間有關李寒的真正爭論還沒到。

鄭素返京五日後,韓天理的案子也終於開審,三月二十五,天朗氣清。人犯被押上堂時,主審呂擇蘭、陪審杜筠已於堂上坐定。

其實以并州案之慘烈,皇帝召開三司會審才妥當,只命這兩人作審,仍有包庇卞氏之嫌。

呂擇蘭正襟危坐,道:「你御前所供已有筆錄,本官也一一看過。本官問你,你所供之事,可有實證?」

「除草民一個人證,再無實證。」

「沒有其他人證物證,不足以支撐此案,你可明白?」

韓天理慘笑一聲:「若有人證物證,草民伸冤,何須等到今日?」

呂擇蘭翻看卷宗,又問:「你為什麼說,卞秀京屠城之舉是有人獻策?」

「因為卞秀京態度驟變。」韓天理道,「卞秀京從前欲棄并州,大軍已撤離十里之外,若早有殺良冒功之意,應當在城外埋伏,不該退得這麼遠。」

呂擇蘭道:「所以,只是揣測。」

他低聲道:「韓天理,你要清楚,沒有實證,這樁案子便是你一面之詞,最終還是會反坐其罪,而且你的證詞之中破綻頗多。」

他留了話頭,意思是讓杜筠來講。杜筠初入朝廷,呂擇蘭此舉便有提攜之意。杜筠坐在側方,聞言微微欠身,問道:「你證詞中說,齊軍兵臨城下時,并州百姓仍不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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