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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公主府後好穿素色,連長樂一見都不免定了定神,掌扇笑道:「只有甘郎這副顏色,配這身紅才叫相得益彰。」

秦灼似乎熏過香,衣衫間蘭麝氣幽幽,聞言含笑:「娘娘謬讚。」

長樂問:「傷風好了?」

「總不能因為丁點小事耽誤娘娘樂宴的大事。」秦灼接過長樂手中團扇,服侍她落座。

斗樂仍在繼續,音韻裊裊,聲徹雲霄。秦灼似乎有些陶醉,將團扇往面上一合,只露出一雙瞳仁,徐徐一流轉,眺向淮南侯席案,卻只這若有似無的一眼,旋即波動回去。長樂已整理好衣裾,他也將扇拿下奉還,現出一抹似啟未啟、如朱如脂的嘴唇。

沉檀輕注,爛嚼紅茸。

只這一眼,淮南侯已然如痴如醉,心猿意馬地待了片刻,再待不住,不一會便告罪離席。

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上一刻鐘。

秦灼也不著急,陪著聽了一會,等到了辰時三刻才起身對長樂道:「臣去更衣。」

長樂正在聽琴,便頷首讓他出去。

金吾衛俱把守在水月堂附近,後頭守衛便鬆散許多。行宮只圈了個角給內教坊,其他地方幾乎無人居住,只宮人負責灑掃,平常也沒人來往。又是濃春時節,梨花爛如香雲,仔細隱蔽壓根看不清行蹤。

水閣就在不遠處,秦灼頓了頓步子。

他微微傾身,從靴邊拔出匕首,隱入袖中。

淮南已經在裡頭等著了。他即將邁上台階時腳步又一滯。

是殺,還是……

翻覆的白肉和溫吉的淚水在眼前交錯閃過。

箭在弦上。

秦灼輕輕吸一口氣,再抬首已是一副溫順婉娩的笑臉。

他用沒有握劍的手推開閣門。

對秦灼來說,這堪稱整個元和十六年最戲劇的一幕。

他在門外駐足片刻,像沒回過神,直到身後一枝梨花因風而折,他才自己骨頭被打斷般打了個哆嗦。沒過一會他便坐回席間,席間一片安樂,樂聲如沸人如月。直到中午宴上,淮南侯的隨侍才開始查找缺席已久的主子。等天色昏暗,例行灑掃的侍女才在水閣發現了他,他背身坐在一把椅子裡,睜著眼,身體已然涼透。

他腳下,一枚飛刀爍然有光。

金吾衛就在行宮,范汝暉宕機立斷,派一隊人護送長樂回府,再著人去請虞山銘,自己帶著另一撥人封鎖消息,留在現場察看。

范汝暉扳過淮南侯的脖子仔細察看,抬身說:「的確是飛刀留下的傷口。」

刀口大小、走向、形狀是飛刀無疑。

梅道然在七寶樓督工,旅帥只來了杜宇一個。他將飛刀拾起,只覺得眼熟,像想起什麼,突然變色看向范汝暉。

杜宇驚聲道:「前年年底,死在小秦淮的李四郎。」

范汝暉皺眉,命人調來李四郎卷宗,察看李四郎的傷口形狀深淺,竟與淮南侯一般無二。

兩個相差無幾的傷口,兩枚一模一樣的飛刀。

「淮南侯是朝廷侯爵,殺害李四郎的兇手也一直沒有緝拿歸案,如今竟出入行宮如無人之地……事關重大。」范汝暉沉聲道,「須上奏天聽。」

***

陳子元當天早早打烊,守在鋪子裡等消息,聽得有人叩門,慌忙把門打開。秦灼披著斗篷鑽進來,沒有往桌邊坐,眼睛定定瞧他,說:「淮南死了。」

陳子元正要再問,秦灼便接著說:「不是我殺的。」

「當場只有一把飛刀,他脖子上也只有一道口子。」秦灼問,「子元,你記不記得李四郎的死狀?」

陳子元點點頭,「一刀斃命。」

他聽出點意思,連忙問道:「殿下是覺得……兇手是殺害李四郎的人?」

秦灼沒有立時回答,過了一會緩慢道:「不管是誰,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

淮南侯雖身死,但兇手指向他人,劉正英就沒有了當即舉發秦灼的理由,他不會給自己多找麻煩。那這樣秦灼暫時安全,南秦也暫時解除威脅。

但把柄始終捏在別人手裡,秦灼不確定淮南侯手下還有多少人知道。明日或許風平浪靜,或許身首異處,他連自己的性命都把握不住。

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他過夠了。

陳子元看他的臉色,忽然問:「殿下,你快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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