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頁(1 / 2)

這一年瞧下來,長樂心機頗深,對人態度看似任意妄為,實則滴水不漏,而虞山銘對她卻是真心居多。一個男人,對政治聯姻何以如此死心塌地?

長樂突然高聲一叫,秦灼難免晃了下神。頃刻之間,虞山銘也強弩之末般低叫一聲,在一下一下里低聲喊著:「伯如、伯如,我的人,我的心肝!」

長樂好一陣說不出話,不知呻吟聲斷續了多久,方聽她喘息著嬌聲喚道:「銘郎。」

她竟這樣繾綣地叫駙馬。

至親夫妻,其實沒什麼不應當。但秦灼這些日冷眼旁觀,她對駙馬實則沒有這樣深的情分。

可現在,長樂確實用痴愛的聲音道:「銘郎,我娘的棺槨,當年就是你護送的。這份恩情,我記著,一輩子不敢忘。」

她輕聲道:「我一想到她被這樣辜負,被這樣休棄,你不曉得,我一顆心……」

言及舊事,秦灼突然清醒。

長樂生母之事是宮闈秘辛,依約是皇帝頭一位妻子。長樂早年失愛於君父,似乎也有其中緣故。既然是亡妻,就該有諡號,但皇帝卻只隱約其辭,不說追封皇后,連這個人都做宮闈密辛一般,沒人敢提。

他正要再聽,虞山銘似乎大受感動,連聲說:「我曉得,我豈能不曉得?你放心,該你的,我統統給你賺回來。岐王若中用,到時候你就是攝政……卞氏的庶子……」

他話音低下去,再度動作起來。那雲雨之聲忽遠忽近,鑽得秦灼心煩意亂。他出去踱了幾步,覺得身上冷了些才回去,也不坐杌子,只在階上坐著,手裡已折了一節梅枝,一段一段掰著。

爐火叫寒風鼓動,夾帶暖意的冷風溜進他衣襟,像只手。那隻手是男人還是女人?

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腳步聲。

一條穿黑衣的人影走上階,看樣竟要叩門。

秦灼將梅枝一投,正丟在那人腿邊。那人瞬間手掌一擒,將那枝梅花拈在手中,他聞聲抬頭,秦灼便豎起手指。

夜間靜,那人也聽見裡頭動靜,臉上倒沒有尷尬神色,往後退了一步。身形一定,便往秦灼這邊走來。

秦灼喉結輕輕滾動一下。

夜濃如許,燈火卻沿天邊敷了抹薄光。雪仍零星飄著,吹如落花。那人直截走過來,又在一段距離外站住,說:「你在這兒。」

他聲音壓得低,低得有點啞。

秦灼定了定神,說:「你不也在。」

那人說:「禮部孟侍郎夜訪,正好遇著,代為通傳。」

秦灼站起來,問:「沒有侍人嗎,要你跑一趟?」

「約去看燈。巧了。」那人看著他,意思是你這裡也沒侍人。

秦灼微笑道:「回家去了,也巧了。」

兩人一時默下來,那人再開口便像沒話找話說,但他本不是這種人。他問:「今夜的事聽說了?」

今夜的事只有一樁,卻足以震動京師。秦灼說:「這位李郎到了明朝,怕就要仙壽恆昌。」

那人靜了靜,說:「他是被我們帶回去的。」

「官差踏死流民,李寒為人出頭,被擒下京兆府獄。這個關頭,皇帝叫他作賀詩。」他並沒有尊稱「陛下」,此大不敬。

「愚勇。」秦灼評價。

那人似乎附和,也點頭說:「愚勇。」

但這件事彷佛對他有所觸動。秦灼納悶,他這種人,竟會被這事輕易觸動?

莫名其妙的,秦灼說了句:「我勸了公主,救不動。」

這話一出他就覺得不對。太像解釋,他對這個人壓根沒有解釋的必要。秦灼頭一回琢磨不透自己,一時沒有開口。

或許看秦灼許久沒有反應,那人抬起手,把手中梅枝往前遞了遞。已經碎了幾瓣,但仍有一朵潔白,顫巍巍在他掌中吐蕊。

他指間有香氣,又不全是梅花香。還有什麼味道?

秦灼鼻翼微動,輕輕吸一口氣,正對上那人一雙黑不見底的眼仁,洞察般看向他。那雙眼又冷又冽,落在他身上卻覺得又烈又燙,秦灼強捺著沒有跳腳,卻忍不住輕輕打了個戰。

他從來是這麼看人嗎?

秦灼突然叫一聲:「阮郎。」

阮道生聞聲定了定眼神。

秦灼走到他跟前,看著那張凡庸的臉,心中陡生一個念頭。

突然,他傾身探手,五指去揭阮道生的側臉。

最新小说: 父欲(H) 當攻略對象是惡毒反派們 炮灰女配升職記 頂罪十年,重生送前夫全家殯天 簪纓世族有明珠 從長生苟到飛升 婆家偷聽心聲,換親世子妃成團寵 何時杖爾看南雪 穿書女想撬我對象[七零] 梟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