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內侍五福約定以玉佩為信,一人各執一塊送人提人,這是我的信物。」秦灼一雙眼看著他,沒有情緒,毫無波瀾。
他冷聲說道:「現在,把他的給我。」
第165章 二十二 外合
那小廝一頭霧水,嘟噥道:「沒說有什麼信物啊?」
秦灼眼神毫不放鬆,往前邁上一步,姿態有些上位者的威壓,沉聲問:「你確定人是五福送來的嗎?」
「的確是他。」
「如何判斷?」
「我還能不認識他那張臉嗎!」
「臉可以易容,聲音可以偽裝,沒有憑信相認,滿大街上是個人都能說是五福來接頭了!」
不等小廝解釋,秦灼已攢緊眉頭,一連串地急聲逼問道:「是誰把人送來的?這塊玉佩他沒有給你?沒有信物你們就敢收人,收的究竟是不是雙娘?」
他厲聲斥道:「回答!」
小廝一時被震懾住,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麼。秦灼趁熱打鐵,繼續問:「這位雙娘現在何處?若是有半分差池,你這顆人頭保得住嗎!」
小廝連聲喏喏,「是、是,小人只是管迎來送往,裡頭門道的確不清楚,您見諒、見諒……」
秦灼仍面含薄怒,雙臂振衣,「前面帶路。」
好一招反客為主!
馮正康心中暗暗讚嘆,秦灼卻按下腳步,低聲對他說:「掂好家夥,準備搶人。」
詐局重在氣勢恫嚇,這小廝一旦回過神,找五福對證就能暴露。秦灼就是要趁這點時間搶人出來,他走這招就沒打算全身而退。
***
廂房窗戶用厚油布糊的,白日也透不出半點光。阿雙頭上破了個窟窿,血將頭髮糊了一額,衣裳倒還完好。她蜷坐在角落裡,雙手緊攥一支磨得鋒利的釵子。
門外腳步聲響起,門栓抽動,是開門的聲音。
聽那交談聲……是男人。
阿雙大口呼吸著,指甲幾乎扣進皮肉。這時她身上的淤傷突然活起來般,和頭上的傷口一起火辣辣地疼起來。
一次可以撞柱掙扎,兩次呢?這次還逃得掉嗎?
是犧牲自己趁機隱藏,還是拚死一搏?
值得嗎?
這問題她不敢細想,巨大的恐懼和畏縮扼住脖頸,下一刻就會變成撕碎她的男人的手。
門嘩地打開。
日光鋪天蓋地地衝進來,阿雙眼睛受不住,微微抬手遮擋。
指縫間茫茫一片潔白,來人身著白衣,似乎要融在太陽里。那人走近,身影將強光掩過,阿雙這才睜開眼。
眼前是背光而立的秦灼。
秦灼卻彷佛不認識她,眼光刀子似從她臉上輕輕一旋,語氣也刀子般又涼又薄:「人我先提著。這件事來龍去脈有了消息,第一時間找我。」
那小廝連連稱是,不敢阻攔。
淡淡金輝里,秦灼上前握住她雙手,目光冰冷,手勢卻溫柔。他將那支釵子從她指間繞出來,抬手簪在她髮髻上,一隻手穿過她腋下,將人抱攜起來。
阿雙眼前一熱,剛要說什麼,就聽秦灼在耳畔壓低聲音:「先走。」
他半扶半抱著阿雙,又不能露出慌亂之態,腳步快不了多少。三人出屋過了庭院,眼看就要出門,身後卻突然響起一聲尖利叫喊:「他們要劫走雙娘,把人攔住了!」
秦灼回頭一瞧,竟是個沒有喉結的年輕男子。
千算萬算,沒算到五福竟在花行。
五福厲聲一落,排屋中立時躥出一群手提鋼刀的漢子,將三人團團圍在庭院中央。
馮正康隔著刀叢對五福厲聲喊道:「五郎,你為什麼?」
「我要錢。」五福看向他,緩慢、清晰地吐字,「我要很多、很多的錢。」
馮正康還要再問,卻被秦灼一聲喝斷:「正康!」
先不說如今劍拔弩張之勢,現在還有外人在場。燈山之事不宜在當下追究。
秦灼與馮正康背對而立,微微矮身將阿雙負在背上,從靴口拔劍的同時低聲對她說:「摟緊了。」
那雙胳膊圈抱住他頸項時,八方鋼刀齊齊衝來,同時秦灼怒聲喝道:「打!」
一時刀光劍影,火芒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