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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轉瞬即逝的團圓時刻。

甘露殿燭火昏昏。

蕭恆躺在榻上,手指摩過秦灼的頸側,咽喉,下巴,嘴唇,鼻樑,眼睛,最後是半張臉龐。秦灼閉上眼,睫毛絲絲縷縷地顫動,用臉頰廝磨他的手掌。這樣過了一會,二人氣息便漸漸急促起來。秦灼耐不住,俯身去親他,蕭恆扣著他後腦,沒有拒絕。

這一次溫柔纏綿到極致。自始至終,唇舌沒有片刻分離。秦灼緩慢騎著,兩人連喘息都捨不得留,這個世界聽不到,它不配,他們互相吞入咽喉,只有彼此的身體能聽到回音。急劇的震顫到來前,窗外砰地一聲,煙花騰空,火光沖天,一蓬乳白一蓬金黃,竄得越來越高。突地一響,像一聲戛然而止的低叫。接著,四濺四散,餘韻被夜色吃干抹淨。

蕭恆胸膛終於起了層薄汗,胸口微微發紅,這叫秦灼異常興奮。這個人終於有了活人的體溫,他開始遏不住地幻想,那這個人是不是能一直這麼活下去,像那麼多誓言裡一樣,到偕老,到白頭。哪怕他們一個誓言都沒有立過。為了這個,這事他能做到死。他把自己看作一種靈丹妙藥,毫無保留地哺給蕭恆。

煙花從窗外散乾淨時,殿中已麝香騰騰,紅帳霧蒙蒙地起落,印著無數個皺巴巴的手掌印。

秦灼終於離開他的嘴唇,卻仍契合著他的身體。他慢吞吞地側躺下來,頭枕在蕭恆臂上。二人卻一動不動地對望著,呼吸急促,眼神明亮。他嘴唇爛熟般,蕭恆的卻仍冰冷而蒼白。這叫秦灼有種前功盡棄的挫敗。他暖過來他,卻仍救不了他。救不了也得救。他不怕把命賠上。

蕭恆鬢角微微濡濕,他的頭髮卻已黏了一身,千萬隻黑手般濕漉漉地摸著後背。正到了洗沐時分,外頭篤篤叩了兩聲門,秦灼卻一反常態地叫了聲:「把水抬進來。」

宮中床帷外有人伺候是常事,兩人卻不想叫人瞧,一直不許人進。只聽得有人輕聲踱步,先鋪一張大毯,放置浴桶,再落下澡豆香膏等物什,又聞得香爐蓋子一響,一陣清香焚來。最後,門扇輕合,侍人退去。

二人一直擁臥著。蕭恆緩了緩氣力,終於退出來,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又輕輕吻了吻他的嘴,一觸即分。這麼看了一會,就要撐手臂起來。秦灼卻按住他胸膛,輕聲道:「我來服侍你,好不好?」

蕭恆苦笑道:「哪能叫你做這些。」

秦灼捏著他的指節,笑道:「我樂意。」

蕭恆瞧了他一會,說:「你先洗吧,丟裡頭了。」

「怕什麼,」秦灼輕聲說,「又不是頭一次。」

他先披了外袍起身,只覺腿側仍微微發酸,也不吱聲,只扶蕭恆進去,自己挽袖替他澆水。蕭恆瞧起來疲憊至極,既勸不動他,便靠在桶邊合上眼。

夜空本是既寂寥的,只有一處放煙火,窗戶偏開在這裡,叫他們以為夜晚就是五光十色。就像他們的故事,本當是極哀苦的,兩個人的眼睛偏只望著彼此,看見的也只有愛情的波瀾壯闊。

秦灼瞧著他側臉,一無神氣,一無光彩,半點當年的影子都瞧不見。他替蕭恆打著胰子,手下是他枯瘦的肌肉,喃喃說:「咱們還得看阿玠主持秋祭呢,兒子第一次挑大樑,你不想瞧瞧嗎?得好好的呀。」

窗外靜了,人也散了,蕭玠的笑聲卻在耳邊響著。不是現在的,是幾年之前、他們闊別以久的歡笑。說的好像蕭玠已經長大成人似的。

蕭玠替他守江山,不會好好的。他對兒子沒有渴盼,只希望他能快樂。他快樂就好。

蕭恆久久看著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像下定某種決心般,說:「是,都得好好的。」

***

蕭恆的好精神持續了整整一個月,像有許多不得不做的事把他從病榻上攆起來。他是意志力極強的人,要緊關頭都能和閻王剛一剛。秦灼只顧著大喜過望,卻沒細想,蕭恆這一段並沒有什麼要緊政事料理,至少是明面上。

過了中秋,天便轉冷,一到九月,冬衣竟都要預備上。秦灼顧著蕭恆身體,依舊不許生炭。殿中又昏,秋童一進來便打了個寒噤。

蕭恆湯藥不許假手於人,秋童便親自來奉,進殿一瞧,見竹簾低垂,秦灼身上蓋了件大氅,正在竹椅子裡闔眼。秋童打量一圈,未見蕭恆影子,突然心有所悟,轉往兩儀殿去。

兩儀殿的鑰匙在蕭恆手中。自李寒去後,除了蕭恆來坐坐,便常常落鎖。

秋童一瞧,見殿門緊閉,但鎖已經打開,便知蕭恆在裡頭,剛要叩門,便聽裡頭有人恭謹道:「玉龍巖已查收,虎賁在境內的駐地也已查封。但此事干係重大,瞞不了太久,秦君耳目通達,恐怕這幾日就會得知消息。望陛下兵貴神速。」

靜了一會,蕭恆的聲音淡淡響起:「知道了。」

秋童不敢出聲,只覺腦中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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