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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朝臣罷朝的曠日持久,士子間爭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蕭恆要廢九品中正,無疑為廣大士子再開前路,他們對此極力支持,高呼聖明。但廢皇位世襲一事,他們卻竭力反對,聲稱顛倒了「君臣父子」之綱常,幾日之後,竟聚眾承天門前,要越級遞狀。

門前人頭攢動,舉袂成幕。商販們也停了作業,倚著攤子看熱鬧。

學生們攘袖振臂,高呼道:「無君無臣,無國無家,太子豈能偏廢,社稷豈能無續!」

「太子無過而廢,是為君不仁,為父不慈!陛下今日行徑,豈非昏庸之兆!」

「請陛下收回成命!」

「請陛下收回成命!!」

群情激奮間,一輛馬車轆轆駛過,車簾密閉,瞧不清人。一隻刀鞘從簾隙里探出來,輕輕撥開一角,沒一會,又嘩地抖下去了。

車蓋下,有女人聲音響起,呵呵笑道:「梁皇帝說要掙民心,看起來這民心也不怎麼樣嘛。人云亦云,隨風消散了。」

一旁有個男人低聲叫她:「大街上,你慎言。」

「熱鬧瞧完了,回府看看你舅哥。」女人冷笑道,「不是催著我來麼。」

男人靜了一會,才開口叫她:「溫吉,大王在宮裡。」

車簾底下,女人眯起眼,轉過半張戴青銅面具的臉。

男人頓了頓,補充說:「自從梁皇帝出事,一直在宮裡。大王的意思是叫你進宮見他。」

車外風聲瑟瑟,極靜的一瞬後,女人將手中佩刀一摜,抱臂向後倚去,冷笑道:「我如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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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人眼中,北地的太陽多少有些病態,哭腫的眼泡子似,紅得寡淡,無精打采。秦溫吉叫這太陽光曬得渾身難受,若換到平時,准趕緊進屋。這回,她卻從門檻外住了步。

門內框著兩個人。蕭恆瘦得幾乎脫了人形,像拿骨架子扎的假人風箏。秦溫吉甚至不大敢認他。但她瞧見了秦灼。

秦灼走時還在奉皇五年,當時李寒死,京城亂,他懷著一個去,第二年開春就遞來消息,那個女孩沒活成。兩年多未見,連秦灼都大變了模樣。早就沒了先前的紅潤臉色,下巴削得尖,舉動卻不像他的婉順。蕭恆正服藥,秦灼便替他撫背,又將藥碗接下,遞過手巾擦臉,連婢妾都難這麼妥帖。

秦溫吉臉色一沉,提步進來,揚聲說:「大王在這邊郎情妾意,怪道已經樂不思蜀了。」

秦灼抬眼瞧她,手仍扶著蕭恆臂膀,冷聲說:「跪下。」

秦溫吉目光從他二人臉上逡巡一會,便撩袍跪倒,「臣秦溫吉參見大王。」

秦灼道:「拜見陛下。」

秦溫吉置若罔聞,改跪為坐,雙手扶著膝蓋瞧蕭恆的臉,呵地一笑:「陛下從前風姿卓絕,怎麼現在倒像行將就木了。而立之年,不應該啊。」

秦灼眉毛一擰,剛要開口,蕭恆便握了握他的手,道:「你們先說話,我去兩儀殿。」

秦灼也不阻攔,便叫秋童好生扶著他。

秦溫吉翹著膝蓋坐在地上,旁觀他種種安排,嗤笑道:「早聽聞觀音手毒中極品,就算是戰神轉世也能熬成廢人。我本以為是大話,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秦灼將門掩上,臨榻坐下,淡淡道:「開門見山吧。他不好,我不走。」

秦溫吉冷笑一聲:「他要死,你也陪?」

秦灼冷冷瞧她,說:「你可以回去了。」

秦溫吉當即惱火,騰地站起來,喝道:「你在他們地盤上出什麼相?尋死覓活,把阿耶的臉都丟盡了!學姓蕭的搞什麼變法,知道家裡都翻天了嗎!要不是我摁著,你當那些大貴族真不敢起來廢了你嗎!」

「我能從秦善手裡拿回來一次,就能再拿第二次。」秦灼目光撇向她,「叫他們試試。」

秦溫吉神色古怪,笑意頗為刻薄,「你從秦善手裡拿回來用了整整十年!秦灼,你有幾個十年,委身於人、朝不保夕,你還過得下那樣的十年嗎?」

秦灼神色遽變,猛地站起來,一時驚痛無法掩蓋,呼吸略微發顫,只緊緊盯著她。半晌後,他方輕聲笑道:「真是我的好妹妹。」

「秦灼。」她靜靜看了他一會,也忽然綻開笑容,「別逼我反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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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元從殿外等著,聽見他二人一番爭論已是焦頭爛額,見秦溫吉大步流星地出來,忙迎上去,急道:「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即是君父又是長兄,你怎麼這麼和他說話?」

秦溫吉也不理他,自顧自往前走,說:「回去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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