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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有大臣喝道:「大言不慚,臣綱敗壞!你有何權力任免大臣!」

秦灼盯著他,半晌,微微一笑,「太子監國,自有大權。」

「你、你竟欲挾立太子、濫行權柄,秦大君,你是何居心!」

和這群文臣吵架頭疼,秦灼不作廝纏,厲聲喝道:「夠了!」

他環視殿中,冷聲道:「孤只問一句,陛下是不是君父?相逼君父至此,就是爾等的為臣之道嗎?」

殿中無言,突然有人道:「臣有話問秦君。」

夏秋聲扶好被撞掉的冠,丟開笏板,撐地立起。

秦灼有那麼一瞬以為看到了李寒。但他不是李寒。

夏秋聲對他一揖,「秦君可曾想過,陛下要廢傳承,太子要如何自處?」

秦灼心口突地一跳。

好一招蛇打七寸。

夏秋聲見他神色微動,繼續道:「陛下為黎庶爭利,臣認可;甚至廢九品中正、獨立科舉,臣以為也應當。只是大君,殿下何辜?殿下聰慧明敏、從無過錯,又是正統之長,合該承襲宗廟。陛下既生其於帝王家,又為何無故廢棄他?太子無恃,一旦被廢,何異於置身爐釜之上?秦大君,你可是他……」

這句話從腹中滾了一滾,夏秋聲直視秦灼,忍不住道:「殿下視你,如師如父啊……」

秦灼胸中酸澀,深吸口氣,「夏相公以為,堯舜如何?」

夏秋聲不明他突然轉換話頭,答道:「堯舜大治,聖主明君。」

秦灼道:「堯舜禪讓,豈因血統?太子若賢明,照樣能得推舉;他若不賢,自然能者居之。」

夏秋聲看著他,問:「大君所言,是真心話嗎?」

秦灼雙唇緊抿,沒有答覆。

這時,陳子元著甲進殿,目不斜視,對他抱拳道:「請大王令。」

秦灼指上血跡未乾,在弓上微微一蹭,便取過蕭恆那道旨意遞給他,說:「陛下詔令內容,即日起,在南秦推行。」

聞言,夏秋聲駭然瞧他,似要從他面上看出破綻。

陳子元草草讀過,倒吸口氣,慌忙抬頭看他。卻見秦灼面色堅定,不似意氣。

他竟要以此聲援蕭恆。

生為同室親,死為同xue塵。他人尚相勉,而況我與君。*

秦灼待他……竟至於此。

但大梁有這些年的變法底子,朝中尚且如此,若在南秦貿然推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陳子元腦中轟然一響,心道「完了」,當即叫道:「臣請大王三思!」

「有不從者,立斬不赦。」秦灼卻置若罔聞,「陛下有所令,南秦必趨之!」

***

蕭恆在栽倒的那一刻,還保持了片刻的清晰意識。

突然,耳邊忽遠忽近地傳來李寒的聲音。

竟是登基之前,李寒對他立即廢皇帝制的意圖提出異議。

「臣以為不可貿然廢帝制,其因有三。

「一則內政未攬,世族盤根錯節,諸侯尾大不掉,此時廢帝,群龍無首,只會天下大亂。

「二則有鬩牆之患。將軍麾下黎庶雖眾,但世家不在少數,仲紀就是例子。廢帝制先要打破世族壟斷,若真如此,他未必肯。只怕會同室操戈,變生腋肘。

「三則……陛下細想,當今之百姓,真的想看到再無皇帝嗎?」

那人嘆息如落潮,漸漸推遠:「他們渴盼的只是『明君』,『明』和『君』缺一不可。皇帝不只是壓迫他們的□□,還是真龍的化身、神明的偶像。若廢君主,在百姓眼中,無異於天塌地陷。」

「如今民智未開,制度未立,教育未通,廢帝制一事,臣請將軍緩緩圖之。」

蕭恆卻只在心中苦笑。

他心知肚明,今日詔令不過空中樓閣、痴人說夢,毫無落地生根的配套措施。便如籌選皇帝,世族未能拔除,選籌必將由他們徹底壟斷,如此一來,皇位繼承很可能徹底捏在世家手裡。

他何嘗不知貿然頒詔是愚蠢之舉。

但他時日無多了。

他必須把這個想法、這個火種留下。

筆墨不行,會被銷毀;托人不行,會被滅口。無法磨滅的只有歷史,不是榻前託孤,而是轟轟轟烈烈的爭議。如此,就算被篡改,也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敲答案。像裴玉清殿上撞碑,朝廷記住了女子為官。李渡白城門殉道,人們記住了新律新條。他計窮智竭,只能再用這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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