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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照穿的也是白袍。他眼中情緒翻滾,對秦灼一敬,一飲而盡。

一杯既盡,秦灼再給他滿上,「行事無憚上怒,眼裡不容沙子。鑒明行事,一如當年。」

褚玉照瞧著注杯酒水,道:「但大王變了。」

「大王從前殺伐決斷,斷不會信兩不相疑的鬼話,也斷不會容忍梁皇帝相逼至此。」

秦灼放下酒壺,「鑒明,我上了年紀。我也是個人,有了孩子,會心軟。」

褚玉照不以為意,「君王安能有軟肋。」

秦灼淡淡道:「所以你們就要把我的軟肋拔掉,是嗎?」

褚玉照不答,也不看他,又喝了一口酒。

秦灼見他如此,也不追問,自飲一口,暖了暖肺腑,才替他道:「阿芙蓉案,從那枚送進宮的阿芙蓉丸開始,一切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但你在這時候的本意,並不是害他阿爹。」

「你是要我知道,溫吉的野心。」

褚玉照不料他竟全然明了,微露訝然。

「於老九是你的人,你讓他引導我查到阿芙蓉已至長安,是警告我秦溫吉陽奉陰違。去地下莊子,專門讓綠蠟來接待,又將子元騙來接頭,是為了讓我知道,溫吉在燈山的權力已經壓倒了我。我的威信不牢固了,你想這麼逼我回去。」

褚玉照沉默不語。

秦灼嘆道:「如果沒有這次的事,我本打算三月就走。鑒明,你步步緊逼,很不明智。」

褚玉照雙目騰地一亮,又隨一聲苦笑暗下去,「但是臣別無他法了。臣沒想到,梁皇帝動作這麼快,除夕夜就抄了阿芙蓉,還把在場燈山中人全部扣押。三司正式介入,燈山將大白於天下,前人兩代心血就要毀於一旦。」

他直直看著秦灼,似乎是怨毒,又似乎不是,「而大王卻毫不招架。」

聞他此語,秦灼幾乎當即發笑。他所有的臣子都在為南秦抱屈,卻全然無視蕭恆的退讓。燈山之事他閉一隻眼,刺殺一案他點到為止,權威屢受挑戰卻仍隱忍不發。直到這次,阿芙蓉禍及百姓,這是蕭恆的底線。他稍作警告,得寸進尺的秦人秦臣便接受不了。

這不是天子會忍受的事。只有蕭恆會忍受。

秦灼心底發冷,口氣卻不顯半分:「所以你誘使重光毒發,是想告訴我,他活不長了。我為了利益最好拋棄他,擁立阿玠繼位,挾太子以令天下。」

酒有些澀,秦灼在口中含了會,才任它滑下咽喉去。他靜了靜,說:「在此之前,我雖懷疑你,卻沒有確定。」

「你早知道陛下的『觀音手』沒有解,是不是。」

此次得知蕭恆中毒的人,只有秦灼和梅道然,阿雙、秋童堪堪聽了個邊。無人告知褚玉照,他卻來找秦灼談天子毒發之事。

這就是紕漏。

褚玉照笑了笑:「是臣失之過急了。的確,臣很早就知道。」

秦灼雖知如此,卻難免失望,「連你也瞞著我。」

褚玉照放下酒杯,與他四目相對,「因為大王當年南返奪權,需要梁皇帝的助力。若知道他命不久矣,大王會立時一拍兩散。」

秦灼心中一悸,手捉緊盞子,呼吸緊了緊。

這的確是他當初會做的事。

褚玉照似未察覺,「……之後臣想告知大王,卻被太宰攔住,說,怕會適得其反。」

當時,他此念頭一起,裴公海便斷然否決:「不可。」

「梁皇帝冷麵皮,但是個熱心腸。大王本是個冷肺腑,叫他暖了這麼多年……我原本不信,但這幾年瞧下來,大王竟是個痴情種子。此事無端挑破,怕會生變。但從梁太子下手,不會錯。」

瞧他面帶猶豫,裴公海又道:「夫妻再親熱,到底和父母愛子不同。大王對梁皇帝或有保留,但對梁太子卻是能拚捨上的。再者,太子年幼,梁皇帝卻見慣大風大浪,屍山血海里掙到如今,絕非常人本事。如非萬不得已,不要動。」

這次就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了。

褚玉照看著空酒杯,似乎目光就能將它滿上,半晌方道:「臣不是燈山的人,但太宰是。太宰給臣的遺命,一個就是替大王守住燈山。政君身為女流而居高位,已經是大王的無上恩典了。但她卻貪心不足、得隴望蜀。大王念舊情,一些事不揭破,您不願意信。」

秦灼冷漠問:「所以,你就要踩著他父子的性命告訴我,是嗎?」

褚玉照沒有回答。

須臾靜默後,秦灼啞聲說:「梁太子是我兒子。梁皇帝,是我兒子的父親。」

褚玉照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詫異道:「天家無父子,更何況這樣無冊無立的露水姻緣。他若真心對待大王,就不會步步緊逼,前腳下派國丞相,後腳就削減諸侯湯邑。而大王若真的信他,豈會有重陽之變,豈會僅憑臣片言隻語和一座空營就率兵逼宮?」

秦灼沉聲說:「是你用我兒子拿捏我。」

褚玉照哈哈笑道:「太子也是皇帝之子。虎毒不食子,原來大王連這個都信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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